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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湖造地致“肾脏萎缩” 暴雨显影防洪体系六大病灶

2016年07月10日 09:07 |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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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细血管堵塞”:支流投入阙如

7月5日4时30分,湖北省阳新军垦农场河头屋村堤防突然溃口,3米宽的口子,一个半小时后,增至13米,原本被田埂隔开的3600亩农田和300亩精养鱼池瞬间成为泽国,110间民房进水,1700余群众受灾。

经过近4个小时的奋战,溃口终于成功合龙。阳新县富河下游防汛指挥长华黄河喘着气说,从4日开始,这个流域已先后发生大大小小险情近100起。

武汉市水务局2014年的一份报告,早将问题摆上了桌面:武汉市现有8条主要连江支流,1998年以来除了对部分连江支堤回水堤段进行局部加固以外,近三分之二的支流河堤失修,每遇超警戒水位,管涌、渗漏等险情频发。

针对今年洪水溃坝伤亡,长江水利委员会防汛抗旱办公室主任陈敏表示:“目前,溃坝主要发生在中小河流和小型水库,这也是我们防洪能力较为薄弱的地方。”

这就像人的供血系统畸形,虽然主动脉已很牢固,毛细血管却很脆弱,一碰就破。

在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专家程晓陶看来,我国大江大河的整治,历来以中央财政为投入主体,近年来下力很大,问题已不大。而中小河流是以地方财政为投资主体的,投入情况则千差万别。在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大多数中小河流,近年基本没有投入,还是在吃上世纪50~80年代的老本儿。

安徽省桐城市是此次洪灾重灾区之一,汛情打破了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极值。早在6年前,这里也遭受了一次特大暴雨袭击,长江支流大沙河干堤出现多处坍塌溃破。安庆市水利局副局长陈晓阳当时曾对媒体诉苦说,和长江众多的中小支流一样,大沙河没有被列入国家长江治理工程中,近几十年来,由于地方财力不足,这条河流几乎没有基本建设项目,日常维护加固工作投入很少,所以受灾严重。

6年过去,大沙河在暴雨下依然险情不断,大堤四处渗水,大小管涌几十处,抗洪部队白天黑夜连轴转,严防死守,仍有村庄被淹,数万群众连夜转移。

程晓陶认为,中小河流防洪能力的消弱,与经济社会的变化有关。他介绍,因为国家是分级来管理水利工程的,中小河流一般都归市县镇村管,越是局部的支流,涉及范围越小,守护任务也更多地落到了涉及的镇村身上。

按照历史传统,农村中小河流都由农民义务投工投劳,冬修春修来维护的。以前农村出多少工、多少力,都有自治制度,大家都知道这是保自己。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大量的农村劳动力进城务工了,以前的制度就很难执行了。2003年以来,农村实行一事一议,修路、通电、通水等与全村公益事业有关的事儿凑钱解决,大家凑钱更倾向于投在每天都用的基础设施上,如通路通电话,加固堤防在一些人看来是一件可以侥幸过关的事情,因为洪水是不确定的,所以大都不愿投入。

程晓陶说,针对这个变化,国家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出台了中小河流治理计划并进行了一定资金投入。但我国面积在100平方公里面积以上的河流有5万余条,即使一条河流投3000万元,也只能修重点防洪河段,并不能治理整条河流。“这不是国家没有作为。”程晓陶说,“而是短期难以做到。”

在武汉大学河流工程系教授张小峰看来,即便国家财力充足,中小河流的防洪也要讲求效益,“一条河覆盖500亩农田,和它覆盖相同数量的城市建筑面积,这个概念是完全不同的。”途经农业地区的河流,如果防洪标准设计过高,经济上会“划不来”。事实上,根据国家防洪标准,我国堤防工程通常被划分为5个等级,一级堤防等级最高,长江武汉段即在此列,而众多中小河流的防洪标准则低得多,对应的投入要求也就少得多。

那么,“血管老化”的顽疾是不是就没治了?“当然不是。”程晓陶认为,中小河流整治需要做到3点:首先,各级政府在每段河流治理中的职责要分解明确,谁的孩子谁抱走,并建立考评与奖惩制度;其次,明确自己的家园自己保,有钱出钱,无钱出力,上级财政对出大力者给予奖励,中央财政对有利于全局的方案给予补贴;第三,对山区河流进行风险区划,设立红线与黄线,红线内为5~10年一遇洪水的行洪通道,要避免盖房子,红、黄线之间,允许盖房子,但是需要采取自我防护措施。

暴雨显影,病灶显形。很多专家和沿江省份干部发现,在持续高强度大开发之后,长江流域特别是支流涉水工程多如牛毛,一些电站改变了河流形态和径流基本特征。“长江流域以水为本,‘小’‘微’水电站退出,水库联合调度,摆脱坝锁江河困局。”程晓陶说,唯有标本兼治、综合治理,“血管”才能消堵,长江干支流才能重新“健康欢快地奔腾”。(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雷宇 朱娟娟 李晨赫)


编辑:杨岚

关键词:城市 武汉市 暴雨 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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