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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重“曲致”而得“隐秀”

2017年02月27日 09:24 | 作者:朱天曙 | 来源: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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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印有“浅”有“深”。明人徐上达曾论朱文贵“深”,白文贵“浅”。深浅皆相对,如执笔之高低,不必过于刻意,“深”取劲健,“浅”取浑穆,各得其要也。

学书应通书论。其不外骨气、神釆、趣味、寄情、学养、书如其人、通变、诗书画印一体等内涵。“骨气”论“形质”,为书之基本审美准则;“神采”与“趣味”则为“形质”所体现情感之外耀与内显;“人格”“学养”则为书之精神延展;“通变”为作书实践之根本规律;“诗书画印一体”则体现艺之融通。书论各有所侧,然皆相渗透,内在相联,概言之,归于“书内”“书外”两面。吾人所求者,“书内”形神兼备,骨丰味足;“书外”入妙通灵,归于文心也。

王阳明有诗句云:“欲识浑沦无斧凿,须从规矩出方圆。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 识得规矩,知不规矩;识得通常,知不通常。由常到新,由俗至雅,皆如此也。

书画流传之广,亦得力于民俗。春节悬挂之春联、年画、门签、吉语、印章、寿桃、圣像等,无不与艺相联。倘若化俗为雅,大有神奇之功也。白石老人善用民间智慧融于画中,故得朴素之美。余在清华园曾观吴冠中画展,彩墨相间,其彩常用桃红与翠绿,甚是好看,忆儿时于农村曾见寿桃上有此两色,先生之色不正缘于民间!此化民俗为雅艺也。吾师风斋曾以民间瓷工随手所画碗底之印记引入创作,得边栏与弧线之变,亦有慧眼也。

法国熊秉明先生有“书法乃中国文化核心之核心”语,此语既出,人多见议论。其洞察力过人,然过于宽泛,失之谨严。余展而论之:汉字乃中国文化核心之核心,书法乃中国艺术核心之核心。何也?粗而论之,汉字之“音”产生声律之学,包括诗词歌赋等;汉字之“形”产生字学与书学,包括形构嬗变、意象生成与书风演化;汉字之“义”生成中国哲学、文学、史学诸门类,皆吾国文化之神髓。故曰汉字乃中国文化核心之核心。中国之艺如书法、中国画、篆刻等皆由书法笔法脱胎而出,形成用笔、用墨、用刀之结合,举一反三,融而通之,故曰书法乃中国艺术核心之核心。吾人弘扬与传播中国文化,当首重汉字;弘扬与传播中国艺术,当首重书法。

艺重“曲致”而得“隐秀”。彦和云“文之英蕤,有秀有隐”,“秀”而得灵和之趣,如帖之清逸;“隐”而能含筋之力,如碑之朴厚。“隐秀”何来?由曲生致而得融通,一波三折,曲中可直,留中得放,非一味纵横张扬也。

艺之精微而至通达。《礼记》之《中庸》有云:君子之道,辟如远行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艺中幽微,非唯工密,实从寻常景处而常人视而不见处,得玄妙通达也。

易经曰:天地氤氲,万物化淳。艺事一道,贵神思翱翔,笔墨得灵山秀色,而能烟云弥漫,得真淳之气也。

曾读《黄帝内经》之《素问》,论人体之理与艺密切相联,山水画之“皴”即一例也。皴法表现山石脉络、纹理、向背之物理,进而拓展为意象,迷蒙恍惚间契入人之心智。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论种红蓝花有“令手软滑,冬不皴”,知“皴”一词初起于皮肤皱裂,后用于物态,进而用于画法。东坡论书之气、血、肉等,皆缘自人体也。

江南忆,最忆是扬州。扬州忆,最忆是南楼。余曾客扬州梅花书院三载余,梅影书香,最可珍重。书院建于嘉靖年间,历甘泉山书馆、崇雅书院名,雍正十二年马曰管重建书院,延桐城姚姬传主事,凌曙、刘文淇等一代学人皆出书院,声名大振。同治五年,吴让翁重题书院名。书院小楼南北两座长廊相连,余所居者为南楼,习字作画,读书赏梅,不亦乐乎!念惜抱先生主院之功,故以“南楼”援为号。余斋名数种,最喜用此号,寄独上小楼,与梅同瘦之心也。

作者:北京语言大学教授、中国书法篆刻研究所所长 朱天曙

编辑:邢贺扬

关键词:朱天曙 学书 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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