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秀宁

据记者调查发现，在进入应届生毕业求职高峰季的5月份之后，因乙肝歧视而诱生的“代检族”迅速活跃起来。代检中介机构通过网络招揽客户，从寻找代检者、办假证，到联系医院、修改结果，俨然拥有一条完整的黑色产业链。1200元能代替抽血，3000元能修改体检结果，中介还宣称“确保100%合格通过”。

求职者的“代检”之举，当然是违规之举。从道德上来看，这是一种无可争议的欺骗之举。求职、应聘的过程，德行比技能更重要，这几乎是所有伟大公司所共同秉持的基本原则。从规定上来说，这也违背了具体的劳动协议，属于涉嫌违法之举。不过，代检的项目有很多，在“乙肝五项”上，早在2009年，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教育部和卫生部就曾联合发文，要求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的“乙肝五项”检查，明确禁止将携带乙肝病毒作为入学、就业的限制条件。

所以，如果说求职者利用“代检”欺骗招聘单位是一种“流氓行为”，那么要求求职者提供“乙肝五项”检查结果的单位，同样是在“耍流氓”。而且，如果不是这些单位违规要求求职者提供乙肝检查情况，后者也就没有必要寻找“代检”乙肝的灰色途径。始作俑者，本应该被施加严厉惩处，但以北京市为例，初次违规者罚款500，拒不改正者最高罚2万。

这种“罚酒三杯式”的做法，注定只有隔靴搔痒的效果，也导致用人单位变着法儿地要求求职者提供乙肝报告。罚款数额不值一提，求职者敢怒不敢言，维权成本高昂，这是最显而易见的亮点原因。不过，还需要看到的一点是，这些公司的招聘人员为何或明或暗、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乙肝病毒携带者进入公司，也跟公司领导和员工的认知观念密切相关。

一位曾经在某公司人力资源部任职的前员工表示，“现在应聘人员不缺，公司当然希望选一个身体各方面指标都更好的人，特别是对乙肝病毒携带者，我们会格外加以关注。很多人对跟乙肝患者同吃一个食堂会很介意。”该种表述直接暴露了公司员工对乙肝病毒传播途径的认知误区。血液、性、母婴是乙肝传播的三大途径，介意与乙肝病毒携带者同在一个食堂吃饭，这种恐惧完全来自于无知。

当然，这些千方百计排除乙肝病毒携带者就职的公司，也意识到了“魔到一尺道高一丈”的问题。客观上存在巨大需求，使得“代检”产业日益火爆。这些用人单位显然又不能公开举报求职者存在“代检”，因为率先耍流氓的恰恰是自己。但是，只要这个“代检”产业存在，这些不想跟乙肝病毒携带者一起吃食堂的员工，又永远不能确信新来的美丽、帅气的男男女女，他们是否就是自己试图拒绝那些人。可见，认知不足一定会导致交“认知税”的问题，只不过或迟或早。

以流氓对流氓，以黑吃黑，这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求职时很容易陷入的局面。应聘者和招聘者，各自的行为都不受法律保护，却都疲于奔命，这一现象所折射的当然是“政府治理失败”的一面。假如乙肝科普得到有效传播，假如违规招聘单位的惩罚力度能够加大，那么乙肝代检产业也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这也再次证明了，消灭一个灰色产业，依靠的不是直接消灭从业者，而是提升政府的治理水准。治理水平上去了，灰色产业也就遁于无形了。（王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