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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半农的摄影生涯

2018年05月17日 18:07 | 作者:陈申 | 来源: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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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半农谈影》

刘半农还是一位摄影评论家与写作家,他于1927年写成一万余字的有关摄影的长篇杂文《半农谈影》。

《半农谈影》是刘半农论述摄影艺术的文章,作为作者亲身从事摄影艺术创作的体验笔记,全书14124字,用白话文写成,深入浅出,力求给摄影新人以艺术本质上的正确认知和指导。艺术教育家王森然先生评价刘半农艺术成就时指出:“先生因好美术,故极嗜摄影,曾组织光社,每年举行展览及出版摄影年鉴,内载先生之作品颇多,并根据其经验,著《半农谈影》一书,在沪开明书店出版,为我国研究美术摄影之唯一名著。”

然而,该书的出版却不逢时,颇费了一番周折。刘半农在出版界有个很好的朋友,叫李小峰,1918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在学校期间,参加新潮社任干事,参与过学生刊物《新潮》月刊的出版,负责校对、发行等杂事。刊物停止后,他仍继续把积压下来的旧刊物摆摊卖,后来在鲁迅支持下,与大哥李志云、夫人蔡漱六及孙伏园集资在北京创立了北新书局。1924年11月在北京创刊了《语丝》周刊,经常为这本杂志供稿的有鲁迅、周作人、林语堂、钱玄同、孙伏园、俞平伯等社会文化名流,李小峰负责印刷发行。

1927年10月,奉系军阀张作霖查封书局,李小峰逃到上海。

是年9月底,刘半农刚刚写就《半农谈影》的序言,因北新书局被北京奉系军阀政府查封,刘半农为避文祸与周作人躲进北京菜厂胡同日本友人多田少佐家中大约一周时间。事后刘半农自嘲那几天的生活是与周作人“寝、食、相对枯坐,低头共砚写文而已”。

由于李小峰的出走改变了原来的出版计划,《半农谈影》最初一版只得以一个虚构的出版人———“北京真光摄影社”名义自费印刷,于当年10月出版,在北京真光摄影社寄售。真光摄影社地址在北京西长安街路北,大抵今天靠近电报大楼的位置。离北京大学不算太远,北大师生洗印照片经常光顾于此。刘半农无奈之下以真光摄影社的名义“出版”并代卖“谈影”。直到1928年夏,刘半农去上海后,见到了李小峰。李小峰在万云楼请鲁迅、许广平、周建人、沈尹默、林语堂等人共宴欢叙,之后才把书稿直接交给开明书店,正式出版发行。1930年4月再印刷第三版。《半农谈影》初版73年以后,中国摄影出版社于2000年10月重新排印出版了第四版,特印1000册以致纪念。

中国20世纪早期出版的摄影书寥寥无几,而且大都是介绍摄影技术一类的书籍,而像《半农谈影》这样全面而又通俗地阐述摄影艺术创作原理的书,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摄影爱好者的视野,它是中国第一本研究“摄影艺术”的评论作品,作者以他特有的诙谐语言,对轻视摄影的偏见,进行了笔墨上的回应。文内还叙述了他对摄影的看法和一些美术摄影的基本法则,算是对刚刚入门的摄影爱好者的知识普及,他文中讲解的极其浅显摄影构图方法对后来中国的艺术摄影确实有着一定的影响。将近一个世纪后的今天,摄影已经进入了数字影像时代,人们回头品读,仍觉有味。的确,刘半农加入了光社后,一些摄影观念的问题引起了他的思考。他亲眼目睹了中国摄影与摄影发源地法国摄影之间的差别,他以中西方不同的视角,即兴完成了这本摄影理论著作。

《半农谈影》假借批驳了钱玄同“凡爱好摄影者必是低能儿”,这种当时在学术界有代表性的论调展开叙述,自然引人入胜。其实,刘半农与钱玄同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他们不仅是北京大学的同事,还同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1915年9月陈独秀在上海创刊了《新青年》杂志,后来迁到北京,钱玄同、刘半农都积极参与,撰写文章。

《半农谈影》反驳了“照相总比不上图画”的观点。批评了当时的照相馆“把照相当做一件死东西,无论是谁的‘脸谱’到了他们手里,男的必定肥头胖耳,女的必定粉妆玉琢——扬州剃头匠与苏州梳头娘姨的手艺,给他们一箍脑儿包承去了。”指出,这是为了迎合顾客的心理,是职业的需要,然后亮出刘半农自己的观点:照相可以分为写真和写意两大类,如果加上照相馆,则是三大类。他说:“我们承认写真照相有极大的用处,而且承认这是照相的正用。但我们这些傻小子,偏要把正用的东西借作歪用———想在照相中找出一些‘美’来———因此不得不于正路之外,别辟一路。”是什么样的路子呢?就是“写意”照相。他说:“写意,乃是要把作者的意境,借着照相表露出来。意境是人人不同的,而且是随时随地不同的,但要表露出来,必须有所寄藉。被寄藉的东西,原是死的;但到作者把意境寄藉上去之后,就变做了活的。”这种“写意”照相,就是艺术摄影,或称美术摄影。

为了说明问题,他列举了两个有名的例子:“譬如同是一座正阳门,若用写真的方法去写,写了一百张还是死板板的一座正阳门;若用写意的方法去写,则十人写而十人异:有的可以写得雄伟,有的可以写得清劲,有的写得热,有的写得冷———我们看到了这种的照相,往往不去管他照的是什么东西,却把我们自己的情绪,去领略作者的意境。换言之,我们所得到的,是作者给予我们的怎样的一个印象,而不是包造正阳门的工程师打给我们的一个样。”另一个例子是:“譬如‘云淡风轻近午天’是个印象;你若说:‘云作灰白色,不甚绵密;风力每秒钟二公尺,时间为上午十点三十五分’,这就是一篇死账,还有什么意趣呢?”这就是说,单纯的“写真”“复写”,是死的,而“写意”“非复写”则是活的,有情趣,才是艺术。

必须指出,刘半农所说的“意境”,多半是现在我们所说的立意和作者对拍摄对象的审美感受,而并非专指艺术作品中所包蕴的艺术境界。所以在创作中,他还强调“意境写得出写不出,以及写得好与不好”的技术技巧和艺术修养。

《半农谈影》关于摄影创造的意境议论,有具体的内涵。联系到当时摄影科技水平有限,摄影家掌控作品的表现力的能力还很低,当时人们一般还认为摄影只能复写生活的情况,刘半农提出摄影艺术要表现作者的意境,无疑是比当时国内仅仅掌握照相技术的摄影爱好者跨出了重要的一步。在中国,这一步使摄影从机械模写的时代进入艺术创造的时代。刘半农的观点,得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许多摄影家的赞同和支持,在艺术观念上起到了警示作用。后来,包括郎静山在内的很多中国摄影家都坚信不疑地放弃了“写实”,唯美与“写意”之风在中国摄影艺术界大行其道,几乎成为20世纪30年代中国摄影的主流趋势。

(本文摘编自《光社纪事》(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作者为中国摄影出版社编审,摄影史学家,中国民主促进会第九、第十届中央委员会委员)


编辑:杨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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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摄影 刘半农 中国 刘半农的摄影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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