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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科学院院士程津培: 改革再出发

2019年10月22日 19:04 | 作者:韩雪 | 来源: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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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春秋,新中国科技发展取得了巨大进步,从天空到海洋,从大地到江河,神州大地到处可见国产大工程大项目的身影。

和在史册上被鲜明标注的重大科技成就不同,一个无形之器看不见、摸不着,却为中国科技发展提供了不竭之动力,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国之重器,使中国发展成为具有重要国际影响力的科技创新大国,并正向着世界科技强国的宏伟目标阔步前进。


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科学院院士程津培:改革再出发

本报记者 韩雪

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辉,同样,从一个科学家的经历中,也可以看到我国科技发展在各个时代时留下的不同痕迹。

十二届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科学院院士程津培曾任科技部副部长,从1978年在南开大学化学系攻读有机化学硕士学位算起,他从事基础科学研究已有40余年。

科学春天的到来

1978年3月,历经十年浩劫之后,中国科技工作者终于迎来了首次全国科学大会。

大会闭幕前,播音员宣读了时任中科院院长郭沫若的书面讲话《科学的春天》:“我们民族历史上最灿烂的科学的春天到来了!”

就是在这场盛会上,邓小平提出了那句著名的论断:“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他还有另一句话,“如果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那么,知识分子就不是老九,是第一。”

也是在这场盛会上,大会审议通过了《1978年-1985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纲要(草案)》,表彰了826个先进集体、1192名先进科技工作者,奖励了7657项科技成果,标志着科技奖励制度的恢复。

在那次会议召开前后,邓小平就部署了一系列推动中国科教发展的举措。

1978年,我国恢复了研究生制度。考入南开大学化学系的程津培,成为改革开放后最早的硕士之一。也是从这时开始,程津培开始踏上科学研究的道路。

1977年10月,人民日报刊登了一条消息,陈景润破格晋升为研究员。那时他已经44岁,在哥德巴赫猜想研究领域的成果问世已有10年之久。

在当时的各个研究所里,职称评定也普遍开展了起来。随着春天而来的,还有更多的复苏。

“本条例所说的发明是一种重大的科学技术新成就,它必须同时具备下列三个条件:前人所没有的;先进的;经过实践证明可以应用的。”现在回顾1978年国务院重新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发明奖励条例》对发明的定义,能体会到鲜明的时代特色。自此,国家发明奖得以恢复。

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科学奖励条例》颁布后,设立了国家自然科学奖,并于1982年正式启动。1984年9月国务院颁布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奖励条例》,又设立了面向经济主战场的科学技术进步奖,并于1985年正式启动。

这些条例的出台,开始一点点撬动科技体制朝着改革的方向而去。此前,从新中国成立后到改革开放初,我国科技体制在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条件下,在特定历史时期,为经济建设和国家安全做出过重要贡献。“两弹一星”的问世,就是那个历史时期科技发展的集大成标志。

SCI论文,面向国际前沿的改革

时代车轮滚滚向前不可逆转,当改革开放全面到来后,我国率先启动的一项改革,就是科技体制改革。

1982年,程津培考取美国西北大学,成为这所大学建校以来第一批来自中国大陆攻读博士学位的留学生。研究生毕业——留校——公派留学,程津培走过的这条路,是后来的很多科研工作者都走过的路。

如果把科技创新比作我国发展的新引擎,那么改革,就是点燃这个引擎必不可少的火苗。

1985年我国开启科技体制改革。当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中共中央关于改革科学技术体制的决定》明确提出,“改革的目的是使科学技术成果迅速地广泛地应用于生产,使科学技术人员的作用得到充分发挥,大大解放科学技术生产力,促进经济和社会的发展。”

那之后,科技资源配置主渠道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相对稳定支持改成竞争择优,奖励体系逐渐建立。

1988年8月,完成了博士后研究工作的程津培携妻女回国。刚回到南开,学校给他定的职称是讲师,“一月工资97块”。在程津培看来,当时的主要困难不是职称低、工资少,而是没有实验室和研究经费。

1989年,回国的第二年,程津培拿到了第一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的支持经费25000元。尽管还不到启动科研所需经费的十分之一,但总算“开张了”,另外的部分靠“凑”,他最终凑齐购置两台基本研究仪器的钱。

改革开放后,我国基础研究取得了长足进步,整体实力显著增强,研究水平大幅提升,已进入量的扩张向质的提高的重要跃升期。然而,现代科学在我国的历史毕竟还很短。以上世纪末我国基础研究的状况为例,留在程津培回忆中的状况是“国际上基本听不到中国学者的声音,中国科学工作的实际状况不被世人了解”。

众所周知,衡量一个国家的基础研究实力,不仅要靠一些数字指标,比如基础研究投入在R&D(研发)经费和GDP中的占比,以及发表SCI论文的数量、引用数等,还要看这个国家有多少公认的重大原创成果和理论。

在20世纪90年代,我国基础研究取得了相当进展,但我们在国际上的学术影响远低于实际贡献。当时,国内的一些高校较早意识到SCI统计指标功能,认识到中国的基础研究必须与国际接轨,必须面向国际前沿,并且让国际同行也能了解我们的成果水平。

“基础研究较强的南京大学在当时带了一个好头,提出尽量通过国际学术平台把基础研究成果推介出去。”程津培说,“学校规定,研究生毕业时要有几篇在SCI(Scientific Citation Index)刊物上发表的文章。”于是,南京大学成为国内率先引入SCI指标体系作为评价科研人员水平的第一家高校。其他学校逐渐效仿,有一些还有一定的物质奖励来激发积极性。

“这种做法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通过数量考核,可以避免人浮于事‘吃大锅饭’,还能绕开一些人为因素干扰,使科技评价更趋于客观公正。”2000年初,从南开大学副校长调任到国家科技部分管基础研究工作的程津培注意到,南京大学依然位居中国SCI论文排行榜榜首。在过去10年里,中国SCI论文发表量已连续9年居世界第二位,论文被引次数自去年起也达到世界第二。

此外,在1999年,国务院发布了《国家科学技术奖励条例》,明确了国家级科学技术奖包括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国家自然科学奖、国家技术发明奖等五项。同时,此前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科学奖励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发明奖励条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奖励条例》退出历史舞台。

探寻源头撬动的支点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先后在高校和科技部从事管理工作,程津培对我国的科技评价发展有着辩证性的理解,“每个发展阶段,跟前一阶段比,都有进步也有不足,好在总的趋势是稳步前进。”

过去我们作为发展中国家,在后起赶追的途中,为了解决有无的问题,走过仿制、逆向工程的“捷径”,花了比较小的代价,取得了比较大的成绩。尤其我国科学技术的重大研究成果大多集中在技术方面。但要走到世界前列,就需要从源头上稳定支持基础研究,使之在提高原始创新能力中发挥核心关键作用。

“科技体系的源头,在基础研究。”程津培说,如果没有相对论,当今人类生活频繁使用的GPS系统就无法精确定位;没有现代生命科学,保障人类健康的生物医药和物种改良将举步维艰;没有基础化学,改变日常生活的现代能源和无所不能的新材料都无从谈起。“但在科学技术整个领域,除了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实验与发展和科技支撑服务,也是其中的重要类别。”程津培看到,一方面,基础研究离终端用户最远,也最难计算效益和进行量化考核。另一方面,“上世纪90年代时,校长书记的工资涨幅还在500元以下时,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的年薪就是10万。”在南开经历过这一阶段的程津培发现,一段时间后,其他学校也开始效仿,渐渐地,10万成为普遍标准,“现在一些学校开给‘杰青’的年薪涨到了70、80万。”

当各种头衔、奖励开始偏向发表SCI论文的数量、引用数等数字指标时,科技评价的天平就人为地倾斜了。这令程津培深感担忧,“好奇心和发展需求,是基础研究的两大驱动力,太多的金钱、头衔,反而会是干扰。”

正因为看到了这种趋势可能会给科学技术带来的伤害,2003年,科技部开始着手进行相应的科技评价改革工作。当年便联合科字口五部门发布了《关于改进科学技术评价工作的决定》文件,《科学技术评价办法》也随后颁布。“针对计划、项目、机构、人员等不同对象,根据国家、部门、地方等不同层次,基础研究、应用研究、科技产业化等不同类型科学技术活动的特点,确定不同的评价目标、内容和标准,采用不同的评价方法和指标……”频繁出现其中的,就是“分类评价”这个词。

近些年出现的现实问题,开始让越来越多的人从科技评价体系方面不断推动基础研究的发展。

2017年全国政协双周协商座谈会聚焦“优化创新环境,改革科技评价体系”议题,2018年又围绕“强化基础研究促进重大原始创新”建言资政,而多年来,委员们“精简奖项、精选评委、精细评审,建立以创新质量和贡献为导向的绩效评价体系和长效评价机制……”的建议从未停止。

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两院院士大会上郑重发出改革科技评价的号召;《关于全面加强基础科学研究的若干意见》明确了我国基础科学研究三步走的发展目标;《关于优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绩效若干措施的通知》为减轻科研人员负担,赋予科研人员和科研单位更大科研自主权;《关于深化项目评审、人才评价、机构评估改革的意见》更是倡导建立以科技创新质量、贡献、绩效为导向的分类评价体系。目标、方向和路径,逐步明晰。

程津培已经看到,中国科技评价又一次出发在路上,这次连同政府有关部门在认真落实习总书记关于改革科技评价制度重要指示的不断努力,中国完全有能力在解决合理的科技分类评价这个世界性难题上先行一步,为促进全球科学的健康发展贡献一份中国力量。

大事记

1956年,新中国历史上首次召开全国科技大会,制定了国家首个科技发展长远规划——《1956-1967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拟定了多项当时发展急需的重大科技任务,成为我国科技发展史上第一个里程碑。

1977年,我国恢复技术职称评定制度。

1978年,全国科技大会召开,邓小平同志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论断。这一年,国家制定了《1978-1985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纲要》,确定了8个发展领域和108个重点研究项目,为新时期国民经济和科学技术的基本方针政策奠定了理论基础。

1985年3月中共中央发出的《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由此,科技体制改革从全国科学大会以来科技界自发与探索的状态,正式进入到全面展开的阶段。

1992年,我国出台《关于分流人才、调整结构、进一步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提出要稳住基础研究性研究、基础性技术工作和科技人员这支队伍。

2015年以来,以《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与《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方案》的颁布为标志,当前正在开启全面推动中国发展的创新型国家建设。

编辑:付振强

关键词:科技 程津 津培 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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