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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紧追“一枝红杏”

2020年09月17日 16:22 | 作者:杨建民 | 来源: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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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宋诗选注》中,入选了一首有名的诗(一些有名的诗没有入钱锺书“法眼”当选),南宋叶绍翁的《游园不值》: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字眼上很简单的一首诗。似乎用不着多解释,可这首诗的后边,钱锺书却有一节不短的追根溯源。他开口便指出:此诗“其实脱胎于陆游《剑南诗稿》卷十八《马上作》。”陆游的诗是这么写的:

平桥小陌雨初收,淡日穿云翠霭浮;

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

果然,后面两句几乎套用,最后一句只差一字。可相较之下,钱锺书以为叶绍翁:“第三句写得比陆游的新警。”钱锺书这般说似乎还不够,又从另一位宋代诗人张良臣集子中寻出一首《偶题》来:

谁家池馆静萧萧,斜倚朱门不敢敲;

一段好春藏不尽,粉墙斜露杏花梢。

整个描述跟叶绍翁的诗更像了。可钱锺书以为:“第三句有闲字填衬,也不及叶绍翁的来得具体。”追到这里,在一般读者看来,已经很够了,可钱锺书还没过瘾。他还往上走,以为这种景色,“唐人也曾描写”。譬如温庭筠有一首《杏花》,其中两句是:“杳杳艳歌春日午,出墙何处隔朱门。”还没到根,钱锺书又寻出吴融的《途中见杏花》中的两句:“一枝红杏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与叶诗这么一致,该到头了吧?不,吴融还有一首《杏花》,其中两句:“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出墙头。”原来叶绍翁的诗句是如此曲折而来。

尽管这般追溯,可叶绍翁诗作却入选《千家诗》,古今传诵,其他与其有这般渊源、这般相似,甚至是此诗前身的作品,却为何不能获得如此声誉呢?钱锺书如此解读:“但或则和其他的情景掺杂排列,或则没有安放在一篇中留下印象最深的地位,都不及宋人写得这样醒豁。”

编辑:王慧文

关键词:钱锺书 叶绍翁 吴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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