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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是当代世界性艺术发展的一个方向

2021年04月08日 17:25  |  作者: 王林旭  |  来源:《画界》2021年3月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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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人类对艺术的探索都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并且形成了丰富多彩的视觉样式、风格和语言形态。对传统的西方人来说,空间就是一种抽象的虚空,自空间中不能产生任何东西,它不会影响存在于其中的物体的运动。于是,西方艺术家总是将画布上的空白填上天空、景物和人物等,在他们看来,空间不是“东西”,空间不能留白,艺术表现就是让画布空白充满“东西”。而东方哲学里,空间就是浑莽,是一种活动的和有孕育力的结构。正因为如此,中国古代画家没有发明线性透视原理,但他们有着将空间统一组织起来的方式,他们的视点是在画幅之内,即存在于景物之中,而非如西方画家那样,要在画幅前方位置找到一个视点。如此,中国古代的画家将自己和观看者都放进了景物之内,让观看者也变成画家本人,也变成艺术本身,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补充丰富画幅中的细节,而不是像传统西方画家和观看者那样,被动地从外边向画幅内张望。

红色记忆之一(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红色记忆之一(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东方对时间和光的观念也同样值得关注。东方的时间观念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是十分突出的,时间其实是单一的永恒的现在,并不是线性的。大多数情况下,东方艺术作品的主题都是不具时间性的,那些菊花、毛竹和枯藤,总是超越具体的时间之上,因为画面上景物的形态其实是不同时间观察综合的结果。倘若时间不是线性的,倘若空间不是虚空,那么,光便无需在一定时间里通过空间,就没有必要去表现西方绘画里十分重要的阴影。

由于受到亚洲艺术的影响,高更、塞尚和马蒂斯开始在自己的画布上留有空白,虚空的作用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而马蒂斯、毕加索和杜尚则更是凭借着虚空留白,在色彩、空间和时间上拓展了传统西方艺术的边界,为现代艺术的变革排除了障碍。20世纪的欧洲和美国,艺术流派和风格样式层出不穷,尽管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但艺术的变革和发展紧紧围绕着时间、空间、能量、质量这四个要素并且在光自身的场的决定下一路探索。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各国,也在西方艺术的影响下,重新总结和反思自己的文化传统,希望用经过科学和理性洗礼的方法赋予传统以当代的视觉语言和形态,参与世界性新艺术的创造。     

红色记忆之二(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红色记忆之二(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我的创作是在三十年的反复思考和摸索中逐渐成熟的。这期间,伴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我能够在世界各地深入研究和大量吸收欧美现当代艺术的丰富成果,同时重新回顾中国传统艺术的精髓,赋予它以当代全新的视觉表现方式,使其在视觉形象上,在色彩表达上,在空间结构和时间追溯上,更加符合当今中国画的发展趋势。

我很早就注意并且深入了解和思考了欧洲自印象派以来,特别是自康定斯基、马列维奇、蒙德里安开始的注重色彩、空间和时间等形式语言独立性的抽象主义,也仔细揣摩以杰克逊•波洛克为代表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派艺术家的作品。我试图在他们的杰出成果之上,将中国传统艺术的时空观与现代物理学的先进理论相互比较和参照,创造出超越民族、国家、种族、信仰的具有更加广阔的宇宙意识的作品。

我的创作核心是“超象”。这个概念源于唐朝著名文学理论家司空图的《诗品》。他用“超以象外,得其环中”“离形得似”等,指涉取之象外、略于形色的思维特点和艺术表现方式。我将“超以象外”简化表述为“超象”,是希望将它与“具像”“抽象”等源自西方的艺术思维和表现方式相对应,为当代艺术增加新语汇。

红色记忆之三(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红色记忆之三(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我认为,“超象”的“象外之象”“略于形色”“取之象外”,是由此及彼、由显而隐的提升与深入,强调由内心意绪向生命情怀与精神境界的转换,进而在趋于抽象却又具体可感的艺术形态中,领略陌生化的玄妙意味,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也就是说,“超象”令艺术家及其作品不断向心灵靠近,远离自然与世界的形而下特性。具体看,“超象”的关键与根本之处,首先是对物性与形象的超越,这是一种向三维空间之外的更大境界的超升—对世界、对生命本质的抽象性把握。

在这里,艺术法则、规矩、范式、理念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在“超象”的突破中表现出来的智慧、灵性、才情、气质、格调、能力。在创作过程中,我以中国传统绘画材质为主,如宣纸、矿物颜色、墨色、笔和毛刷,同时也混合了外来的水粉、水彩,以及金粉、银粉等颜色,加之拼贴等综合手法,使墨、色、水、纸等互相冲撞、融合、演绎、幻化,在无序的流淌中进行局部或整体的控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感觉性与情绪化的介入,在水、墨色的冲撞、氤氲中凝定出心灵的印迹,在随机性的泼洒、滴溅中表现出对无意识或潜意识的发现与开掘,让纸上的作品不再确定于非具象的形态固化中,体现出自我的运动,揭示出梦幻、虚无的随机性背后心灵的丰富性以及自我感觉的独特性。

红色记忆之四(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红色记忆之四(现代中国画)-136×544cm-2016年-王林旭

或许会有很多人将我的“超象”作品与美国杰克逊•波洛克的抽象表现主义作品进行比较,事实上,我的艺术的确与他有着相似之处。比如我们都认识到要表现没有图形的世界景象,即在量子力学中被称为能量的无形的场。杰克逊不用画笔,而是将腕下微妙精细的动作,放大为用整个身体进行疯狂的挥、撒、泼、滴和甩等动作。他的作品是以粗细不均和纷乱舞动的颜料线条,对时空是一个连续体和能量、质量的相互转换做了完美的诠释。问题在于,线条是否是表达无形的物理世界时空关系和能量、质量、张力的唯一有效方式?既然时间不是线性的,纷乱飞舞的色线是否又限制了人们对物理世界的想象和理解呢?或者,还存在着更加有效和令人信服的视觉表达方式?我的“超象”作品因为以中国传统绘画材质为主,以大量的水融入墨和色,又采取了随机性泼洒和滴溅,所以画面的氤氲与幻化、着色与空白、自然与人为、漫漶流淌与拼贴制作,充满了模糊感和运动感。这正是无形的场、炙热的能量和变幻的时间在视觉上的生动呈现。

与西方现代艺术追求形式独立和艺术内在本体不同的是,“超象”作品把艺术本体与自然宇宙联系在一起,强调的是以澄明豁然的胸襟超越物质世界的有限经验,使心神与自然相谐,互为同体,实现“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显然,“超象”是一种“道法自然”的境界,是“两忘而化其道”的生命情调和诗意情怀。对立、冲突、矛盾、失衡在“超象”这里被化解为互补、相融、和谐,心灵存在于形式之中,而形式必然是心灵的节奏,它们同宇宙的秩序定律与生命律动演进是同一的,因而,一切归于祥和平静,而又充满生命情怀。

如果说莫奈作画是表现自己的所见,毕加索作画是本着自己的所想,波洛克是表现自己的所为,那么我则是表现我的所感,即感受到了什么。(文章有删节)


王林旭:1959年6月生,山东青岛人,现任全国政协常委、全国政协书画室副主任,民族文化宫文化总监兼民族文化宫国家民族画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一级美术师,教授,中国国家画院特聘专家,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国家民委有突出贡献文化艺术专家,国家民委民族文化艺术类领军人才和领军团队学科带头人。

《共同的家园》《互动的世界》两件作品于2014年12月始长期展陈于纽约联合国总部东大厅。


责任编辑:张月霞

文章来源:《画界》2021年3月 第2期


编辑:画界 邢志敏

关键词:艺术 中国 超象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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