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的“艺术为人民——刘文西艺术大展”正在举行，作为总策划人的全国政协委员、国家博物馆副馆长刘万鸣每每回想起刘文西《东方》入藏中国国家博物馆的那一时刻，他仍充满感动。从展览策划到刘文西作品捐赠国博，刘万鸣都是亲历者与见证者。

记者：您曾说，刘文西《东方》入藏中国国家博物馆是新中国美术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为什么？

刘万鸣：刘文西先生是中国美术界践行党的文艺路线最为杰出的代表之一，可以说把艺术理想融入了党和人民的事业中。他是“黄土画派”的创立者，创作了许多无愧于民族、无愧于时代的艺术精品，这与他始终把人民作为艺术追求的源泉和力量密不可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东方》。

《东方》被刘文西先生视为生命。对于这件作品，刘文西先生可谓倾注了极大的感情和心血。他精心构思、数易其稿，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始终保持着饱满的创作激情，心无旁骛地投入其中。

刘文西先生终其一生，对人民、对领袖都有着深沉而真挚的感情。《东方》这件作品体量巨大，画面上的人物比现实生活中大得多。尽管如此，刘文西先生笔下的四位领袖形象依然造型准确、比例恰当、栩栩如生，显示了他惊人的造型能力和素描功底。画面上的伟人形象自然从容，让我们真正看到了四位新中国缔造者相聚、交谈的情景，体现出伟人的东方精神、中国精神。由此可见，他是饱含真情创作这件作品的，寄托着他对伟人的崇敬和怀念。

可以说，《东方》是精神的、是无价的，它不仅完美展现了刘文西先生为人民服务的艺术精神，而且更是完美展现了领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为人民奋斗的革命精神。曾经有收藏者试图以高价收藏《东方》，但是刘文西先生始终坚决不同意，他说这件作品的价值是不能用价格衡量的。确如他本人所言，《东方》兼具艺术价值、思想价值、社会价值、历史价值和市场价值等多重价值，绝不仅仅限于市场价格。

记者：展览从策划筹备到成功举办，您都事无巨细地参与其中，并投入了大量精力，为什么？在这期间有哪些人和事给您留下了深刻印象？

刘万鸣：在跟刘文西先生的家人、学生交谈中，我获悉，刘文西先生生前曾经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一次个人作品展览。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他的这一愿望在其生前没有实现。可以说，刘文西艺术大展完成了刘文西先生的一个心愿，也为其艺术历程做了一个完整的总结。

我想，其实，将刘文西先生的精心之作、钟爱之作《东方》永久陈列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是刘文西先生的心愿，也是我们每一个热爱人民领袖的人共同的心愿。为此，我投注了浓厚的感情。

为促成“艺术为人民——刘文西艺术大展”的顺利落地，在疫情防控期间，我曾亲赴西安，与刘文西先生的夫人陈光健先生有过一次畅谈。那次畅谈特别成功，不仅落实了展览，也促成了《东方》的捐赠。

那是在今年5月，我随全国政协书画室调研组到陕西考察“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其中一站就是延安。作为一名美术工作者，我对革命圣地延安有着极为特殊的情感，那是一个让我无限神往的地方。

此次抵达延安，当我再次目睹革命圣地的一草一木，不期然想到了扎根于黄土地的刘文西先生的艺术，进而也想到酝酿已久的刘文西艺术大展。我专程向调研组提出想要前往西安面见陈光健先生的请求。为了不影响整个考察团的行程，我争取做到当天去当天回。我中午登上了前往西安的动车，为减免疫情感染的风险，直接在车厢的连接处站了一路。

到了西安，我在西安美术学院院长朱尽晖等的陪同下，来到陈光健先生家中，登门拜访。在她的家中，我们几个人一起畅谈刘文西先生的艺术与人生。我谈了自己对刘文西先生艺术的认识和研究体会，谈了刘文西先生艺术精神对我的艺术成长的重大影响，还谈了自己在青年时如何临摹刘文西先生的素描，以及关于刘文西先生的诸多轶闻典故。陈光健先生惊叹于我对刘文西先生的了解之深、之广！

在其中，我重点谈到了《东方》这件作品的艺术特征，向陈光健先生畅想了这件作品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时观众一定会流连驻足的情景，分析了《东方》如果能够在国家博物馆长期陈列将会具有怎样的深远意义。令我意料不到的是，当我们谈兴正浓时，陈光健先生当即做出了要把刘文西先生的《东方》无偿捐献给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决定。这让我深感震惊也深感敬佩。我想，陈光健先生作出这个决定，似乎是在完成刘文西先生未完成的使命，而在国家博物馆长期展陈《东方》，定能够让刘文西先生的艺术创作、艺术精神得到更好的发扬。

带着沉甸甸的收获，我满怀喜悦地踏上了返程的火车，在学生帮我买的马扎上坐了一路。十几个小时的辗转奔波，让我疲惫至极，但依然抵挡不住我头脑中依然活跃着的兴奋。一路上我浮想联翩，我开始想策划方案如何落实、某处展陈细节如何设计，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刘文西艺术大展办成、办好。

回到驻地，已是第二日的凌晨。虽一夜未眠，但依旧兴奋的我，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与同行调研的杨晓阳、范迪安、冯远等诸位先生分享了我的收获和喜悦。大家纷纷对此事表示赞同。

在随后的各项筹备工作中，出现过很多困难与波折，有客观的，也有难以预料的，比如展厅的协调、经费的筹措、展品的借调等，我们都想方设法地克服与排除，让刘文西艺术大展最终得以如期举办，刘文西先生最心爱的作品《东方》也成功入藏中国国家博物馆。

记者：您觉得真正的经典艺术作品，应该是什么样的？

刘万鸣：真正的经典艺术作品，肯定是形式和内容双重经典的结合，而《东方》就是这样一件作品，既有卓绝完美的艺术形式同时又有具备永恒革命历史价值的题材。在“艺术为人民——刘文西艺术大展”展览期间，我时常会到展厅里静静地看一看，我想知道刘文西先生的艺术会带给观众什么样的触动、观众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观看并谈论刘文西先生的艺术。我看到，很多观众往往会在《东方》前驻足很长时间，他们甚至会长时间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凝视、沉思，尽管大家都戴着口罩，但是我能从他们的情眼神中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敬仰之情。我想，是刘文西先生的艺术打动了他们，更是新中国缔造者的革命精神涤荡了他们的灵魂。

《 人民政协报 》 （ 2021年12月06日   第 0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