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席评论员 徐迅雷

她是备受尊敬的舞蹈艺术家，她是穿越时空的“东方舞蹈女神”，她在2020年11月21日辞世，享年81岁。她叫陈爱莲，她是一个时代的舞者。

陈爱莲童年少年时期的经历很传奇：她1939年生于上海，孩提时代就有林黛玉的影子——很瘦弱，很内向，也很爱哭；更没想到，10岁那年，祸从天降，双亲不幸病故。她成了上海街头捡垃圾的流浪儿，最终她与妹妹一起进入上海一家孤儿院。1952年，13岁的她，因为舞蹈的天赋，被选入中央戏曲学院附属舞蹈团，从此投身中国古典舞事业，成长为新中国第一代舞者。

陈爱莲的代表作《春江花月夜》《蛇舞》《小刀舞》等等，至今留在观众的记忆中。1962年，在芬兰举办的第八届世界青年学生和平与友谊联欢节上，她表演的《春江花月夜》(独舞)、《蛇舞》(双人舞)、《弓舞》(领舞)、《草笠舞》（领舞）连获4枚金质奖。她更是中国主演舞剧最多的舞蹈家，曾主演《白毛女》《文成公主》《红楼梦》等众多舞剧，这些都是新中国舞蹈史上的经典之作。

她是一位永远的古典舞者。在13岁那年，陈爱莲就许下诺言：“舞蹈，我一生的追求！”媒体报道说：“临终前，陈爱莲要求家人为其换上《春江花月夜》的演出服，没有带任何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她为艺术而生，最终亦为艺术而去。

生命不息，舞动不止！陈爱莲自从穿上了永不停歇的“红舞鞋”之后，一辈子在跳跳跳。在她这里，舞者并不是“只吃青春饭”的。年过七旬了，她每天都是练功不辍；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间，她依然保持着少女的神态，精致优雅，活力四射。她77岁登台演林黛玉，“清风似水游龙过，半卷衣袖画长天”；她认为，这时的自己，才是扮演林黛玉最好的年纪，比任何时间都好。她成为了我国主演整台舞剧的年龄最大的舞蹈演员，仿佛能够穿越时空、永不衰老，真当是世界舞坛的一个不老神话。她有一句名言：“人不是因时光流逝而衰老，而是因为理想的毁灭而衰老。”

陈爱莲的表演精巧秀美，情舞并茂，呈现中国民族舞蹈的独特之美，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她为舞蹈而活，是“德艺双馨”的舞蹈表演艺术家，曾任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曾获国际国内无数大奖。其中在2003年获得华人21世纪极致成就奖，2006年获得女性世界华人精英特别贡献奖。

用舞动的姿态深刻地表达美，这是一种非凡的才能。这种美，是人的美，即使是状物的，也通过人的形体之美来表现。“现代舞之母”、美国舞蹈家伊莎多拉·邓肯认为，“舞蹈应该如同海浪的运动，涨退有序、时隐时现、张弛有度；在一起一伏、一呼一应中，构成无尽的美丽曲线。”邓肯博览群书，寻求自由精神，形成了自己对于审美的独特思考。她的舞蹈艺术，把“人”的个体性置于最重要的位置——尊重生命，表现生命，高扬生命的旗帜。跳舞不仅仅是肢体的运动，更是为了内在的生命律动。从这个意义上说，陈爱莲和邓肯所代表的中西不同风格的舞蹈艺术，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从事艺术，是为了超越自我。没有付出，没有燃烧，哪有至美。随着时代的起伏，陈爱莲不可避免地经受了种种人生磨难，艰苦卓绝；但她总是勇于不断地挑战自我，孜孜不倦、矢志不渝地探索中国古典舞蹈艺术的精魂。她一生勇于创新，成为创办个人舞蹈晚会、组建艺术团进行巡演、“下海”去深圳特区进入歌舞厅演出、创办个人舞蹈学校的先行者。她还是位老政协委员，敢向领导谏言，曾多次高声疾呼“救救中国古典舞剧”。

河流的力量，能够把石头磨成鹅卵石；大海的力量，能够把石头碾成细细的沙。陈爱莲的一生，在舞蹈领域汇聚成了海之力，成为当之无愧的当代舞蹈史上的里程碑人物；她以一辈子的舞台生涯，用生命中的每一个舞蹈音符，宣告了舞蹈界不朽的奇迹。

编辑 倪宇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