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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婴岛开放十日弃婴超百名 政协委员表示应慎之又慎

2014年06月11日 10:55 | 作者:吴金彪 张泰来 |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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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日晚,劝解员正耐心规劝。此时,除安全岛室内灯光外,其他灯光已经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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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值班护士轮流哄着4个孩子。

  齐鲁晚报讯 济南6月10日讯(记者吴金彪 张泰来) 10日晚,记者继续在婴儿安全岛蹲守。根据记者蹲守统计的数字,自济南婴儿安全岛开放以来,被遗弃在安全岛内及安全岛附近的婴儿总数已超100名。

  连日来,弃婴数量居高不下。面对这种情形,福利院增加了劝解人员,安全岛门口悬挂的安全岛使用须知也变换了文字,第一条“婴儿安全岛24小时对外开放”改换成了“孩子是母亲掉下来的骨肉,孕育了孩子就该为孩子负责,弃婴违法”。

  自9日晚开始,除了安全岛室内灯光以外,外面的灯光已经关闭。前几日一直在黑夜中发亮的“婴儿安全岛”五个红色大字也已暗淡无光。与白天的安静相反,10日20点,济南婴儿安全岛又再次迎来了一个“弃婴高峰”,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出现了5名弃婴。截至22点44分,共有7名弃婴(包括一名被遗弃路边的婴儿)被福利院接收。

  21点06分,一名身材偏瘦,穿黑衣、戴口罩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婴儿安全岛门前,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手里还提着两个手提袋。因为刚刚接收一个孩子,工作人员都在忙活,中年妇女径直走向岛门,摁下开门按钮。劝解员也迅速赶了过来,询问孩子的情况,并对中年妇女开始了劝解。中年妇女只是低声说自己是孩子的母亲,孩子45天大,是个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和脑瘫,家里没法治。工作人员让她出示身份证,说孩子一旦放进岛里“以后就见不着了,作为母亲,以后想起孩子也会受到心理的折磨”,但中年妇女始终不为所动。

  21点16分,孩子最终被送进安全岛,据记者蹲守统计,该名女婴也成为济南弃婴岛开岛以来的第100位“岛民”。随后,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把孩子抱走,又有人抱着孩子来到安全岛门前,工作人员只好让对方“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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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名弃婴,两位妇女抱着孩子前来要求救助。

  留下婴儿,黑夜中母亲大哭

  10日晚,黑夜中出租车一辆接一辆来到弃婴岛门口驻足。21点18分,一名老年男婴和一名年轻妇女抱着一个6个月大的男婴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向了绿化带。“你咋还不来接我?”男子拿起手机,却没有拨打任何电话。过了很久,要接他的人始终没来。老年人向记者吐露了真情。他是孩子的爷爷,聊城的,孩子从生下来第7天查出有问题后,就一直到处就医,花了五六万一直没治好,孩子的父亲已经为此一病不起。

  “丙二酸血症,发育迟缓,没法治了。”躲在绿化带中的孩子的妈妈终于说话。她告诉记者,她也舍不得孩子,但是孩子6个月了,不会坐,不会吃,每天只喝水,没有力气,看不到希望……21点40分,孩子爷爷最终将孙子留在了安全岛内。孩子的母亲则在黑夜中大哭起来,哭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妈妈最后一次喂了孩子

  9日凌晨2点30分,一辆菏泽牌照的灰色面包车停在了弃婴岛前。一名身材削瘦的男子把一个婴儿放在里面的婴儿床上,返身回来,跟一名女子一起打开后备箱收拾留给孩子的包裹。这时,弃婴岛里突然传出了婴儿“哇哇”的啼哭声,女子一个激灵,用力扒开男子,疯了一般冲进了弃婴岛,半跪在床前,抱起了婴儿。

  “脑瘫,癫痫,不能翻身,一翻身就翻不过来,就哭个不停。”女子对工作人员哭诉着。门外,劝解员也在对男子劝解,男子红了眼圈,“看也看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不然谁舍得,只能放在这里救她一命。”说着走进了弃婴岛,轻轻拉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女子,“走,回去吧。”“喂喂她,再喂喂她吧。”

  女子抬头望着男子,一脸哀求的神情。男子默默走出了门,冲了大半瓶奶。男子再次走进房门,女子哭得更厉害了,男子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一把捂住了脸。“走吧,回去吧,把孩子抱着,咱一起回去吧。”最终,两人离去,孩子被留下,一起留下的,有整整一箱奶粉,还有一个银质的长命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女孩,名字叫萌萌,正月十九出生。”

  有着童话般装饰的济南婴儿安全岛,正在经历难以承受之重。截至6月10日,短短10天迎来超百名弃婴,超过2013年全年68名的接收总量,达到济南市儿童福利院预设的接收限值。弃婴数量激增,不是安全岛设立的初衷,却是福利机构必须面对的结果。

  政策初衷与实际效果之间存在落差,是改革中难以避免的现象,及时梳理、总结肇因,继续推进改革,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智慧。弃婴救助问题作为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各方协同,倘若没有优生优育政策的贯彻、医疗保障和救助的落实、打击弃婴的执法行动等环节的紧密配合,任何一种方式单兵突进都不可能长久。

  山风寒凉,孩子被扔在路边纸箱

  凌晨,安全岛旁边的福利院门口处,一个箱子和一个塑料盆也被发现,里面各有一个孩子。刚刚下完雨,山风很凉,孩子在里面缩成一团。

  弃婴,从不曾如此明目张胆地发生。舌战、硬闯、偷甩,一切只为把孩子放下。连日来的采访中,不少家长直言不讳,“建这个不就是接收弃婴的吗?”在他们看来,这里就是遗弃亲生骨肉的“法外之地”。

  车辆的减速加速,回旋折返,尽可能避开人流。由于此地距离市区较远,多数前来弃婴的家属都选择乘车而至。9日下午3时许,一辆出租车从婴儿安全岛西侧开过来,或许是因为见现场人多,车后座的女子示意司机驶离。

  “她还会回来的,我都看到她怀里的小孩了。”对面饭店老板习惯地评论了几句。果然,出租车再次开过来,年轻女子试图将孩子放进岛内。可是,安全岛的门发生了故障。尴尬从人群围上来开始,年轻女子泪流不停,怀中男孩也大声哭泣。车上的年轻男子看不下去,下车将女子拽回车里。可是,他们并没有离开。经过一次折返,女子依然将孩子放在岛内。

  当劝解员上岗之后,少数父母开始挑战人伦的底线,他们开始把孩子放在纸箱子等物品中,遗弃在附近道路两侧。9日凌晨6时许,一村民骑着电动车赶到福利院,称离安全岛几百米远的加油站附近出现一个纸箱,里面好像是弃婴。

  那是一个包装箱,外面裹一层棉被,因为凌晨下雨,纸箱外面还有一件雨衣。一个白净的男童安静地躺在纸箱里,眼中并没有面对陌生人时的疑惑。“这是一个脑瘫儿。”工作人员说。10日凌晨,安全岛旁边的福利院门口处,一个箱子和一个塑料盆也被发现,里面各有一个孩子。刚刚下完雨,山风很凉,孩子在里面缩成一团。连日来,以安全岛为中心,遗弃行为就这样杂乱、无序、毫无安全可言地发生着。

  安全岛尚无一例弃婴行为被追责

  “恶意弃婴”开始引起相关部门的关注。其实,此前多次发生被遗弃婴童被深夜置于路边,非常危险

  婴儿安全岛方面,对弃婴行为的“失控”状态,缺少足够及时和有力的应对,应急能力捉襟见肘。

  今年3月17日,济南市新闻发布会宣布,婴儿安全岛选址确定。此前一天,广州福利院婴儿安全岛因不堪重负宣布暂停运行。当时,广州方面专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建言济南方面,吸取广州婴儿安全岛的运行经验和教训,做足预案。但济南婴儿安全岛自6月1日正式运行以来的状况显示,与广州曾经遭遇的一些情节非常相似。

  现实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6月2日晚上9时29分许,刺耳的报警声响起,划破了山区的寂静。当人们来到婴儿安全岛的时候,发现情况和往常不太一样,婴儿床上没有躺着孩子,而是一名大约5岁的男孩,将脸贴在玻璃门上。

  这个名为“豆豆”的男孩后来被证实为7岁,患有脑出血和癫痫病。之后,陆续有年龄较大的孩子被送到婴儿安全岛。此时,济南市民政部门才对外发布消息,开始对婴儿安全岛的接收年龄限制在1岁以内。

  尽管如此,如何确定弃婴年龄?如何杜绝超龄婴幼儿被弃附近区域?工作人员认为,很多父母态度坚决,让人无可奈何。引起更大范围的关注,是5日晚6岁女童被弃路边一事。在最初的传播中,女童“被其家人推出车外”刺激着人们的底线。即便事实并非如此,但女童父母的行为依然受到谴责。

  直至6月6日,民政部门发布通告,将联合济南市公安、卫生等相关部门对婴儿进行仔细甄别、劝阻,并将严厉打击恶意弃婴行为。令人尴尬的是,至今仍未有一例弃婴行为被相关部门查处,究竟该针对哪些类型的遗弃行为打击,至今也无明确界定。同时,新的问题出现,大量外地甚至外省的弃婴开始被其家人千里迢迢放置到婴儿安全岛。这几乎已经占了所有弃婴数量的三分之一。济南市人大代表、律师傅强认为,如果不对地域加以限制,福利院接受的婴儿将会远远超过其承载能力,最终的命运如同广州婴儿安全岛。

  救的是弃婴,并非重病重残婴儿

  病太重,药太贵,婴儿安全岛确实体现了对生命的尊重,在相关配套设施和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安全岛的建设和开放应该慎之又慎,前期工作也应做好。

  “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们实在是没有钱治疗了。”这是现场听到最多的话,很多遗弃孩子的家属为了救孩子的命,家长们从广西、广东、福建、安徽、河北、河南等外省赶来。在民政部门的本意看来,建立安全岛的主要目的,是避免婴儿在被遗弃后身心再次受到外部不良环境的侵害,提高遗弃婴儿的存活率,使其能够得到及时治疗和救助。其解决的现实问题是针对遗弃婴儿,并非是重病重残婴儿。而一些重度残疾儿童所在的家庭,将婴儿安全岛看成了拯救孩子的唯一出路。

  6月9日晚上6时45分,67路公交车缓缓停在了安全岛边上,车上下来一名怀抱婴儿的妇女。身材略胖的女子自称是孩子的伯母,老家住在聊城。工作人员几番劝说,孩子伯母仍执意要将孩子放下。“孩子停止呼吸三次了,有办法的话我们就不放在这了。”在这位伯母眼中,婴儿安全岛都成为苦命孩子最后的庇护所。

  10日下午2时25分左右,一人抱着已经脑死亡的9个月男婴走到弃婴岛门口,“孩子摔了一下以后脑死亡了,没法治了,你看你们这里能不能收一下。”抱孩子的男子哀求。男孩头上缠着纱布,旁边一人还拿着一个蓝色氧气袋。“孩子摔坏了也往这里送,安全岛成了什么地方?”一位旁观的市民质疑。

  脑瘫、唐氏综合征、先天性心脏病乃至胆道堵塞等各种疑难病症,让众多家庭陷入困顿之地。“他们之前在各地看病也没有治好,难道放到我们福利院就一切都看好了?”一名工作人员无奈地说。

  山东省政协委员王玉亮表示,病太重,药太贵,婴儿安全岛确实体现了政府和社会的关怀和对生命的尊重。不过,安全岛只能算是一种消极的救助措施,在相关配套设施和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安全岛的建设和开放应该慎之又慎,前期工作也应做好。

  弃婴救助问题作为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各方协同,倘若没有优生优育政策的贯彻、医疗保障和救助的落实、打击弃婴的执法行动等环节的紧密配合,任何一种方式单兵突进都不可能长久。政策初衷与实际效果之间存在落差,是改革中难以避免的现象,及时梳理、总结肇因,继续推进改革,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智慧。

编辑:刘爱梅

关键词:孩子 安全岛 弃婴 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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