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修宪方案在众参两院通过，还要经过全国投票，在国会议员选举中被“遮蔽”的民意也可能被调动起来。

在近期日本国会选举中，安倍率领的“修宪”政党联盟不出意外地获得了胜利，在参议院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三分之二席位，从而在众参两院都越过了修宪的门槛。从理论上说，安倍修宪在立法机构已经获得了成功。然而，这三分之二的多数并不是围绕是否修宪而展开的，选民们关注的还是经济和社会保障，而安倍也在选举过程中对修宪三缄其口，以免引起选民们的不安。

从2012年在提前举行的大选中获胜，安倍一直以“安倍经济学”为旗号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那就是让日本成为一个正常国家，一个政治和军事上的大国。过去三年多时间里，安倍以政治谋略和手腕基本达到了这一目标，日本的国家性质也出现了根本性变化。先是以阁议的方式解禁了集体自卫权，后又强行通过了安保法案。最终的结果就是，日本在地区安全事务上拥有越来越多发言权，美日军事同盟成为美国重返亚太的中流砥柱。

当然，安倍在选举的时候不会将自己的目标露出来，比如说安保法案，比如说修宪，但等到获得了权力，安倍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些权力使用起来。安保法案通过之后，引起了十几万人的示威，但这种反对在日本的政治制度框架中是无效的，安倍也不在意。从理论上说，国会中的民意代表其实只是代表了少数人，虽然他们获得了议员的席位，投票率却并不高。安倍这样的领导人，非常愿意利用这些制度性漏洞，实现一种变相的集权。

安倍可以算得上是战后日本政坛中少有的强势首相，在日本以及东亚地区局势处于变动的时候，安倍成为非常重大的变量，力图改变日本“半主权”的状态，提升日本在美日同盟的地位。通过政治和外交的手腕，安倍已经部分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但修宪，毕竟不是儿戏，恐怕还要动员和整合日本的民意，否则，修宪可能会成为安倍的滑铁卢。

不过，退一步说，即使修宪方案在众参两院通过了，还要经过全国投票。当然这个要求比较低，只要过了半数就可以。在国会议员选举中被“遮蔽”的民意可能就会被调动起来——在很多人眼里，毕竟七十年的和平宪法已经变成了很多人的习惯，除非东亚地区出现剧烈的变动和危机。也正因此，和平宪法恐怕很难被超过半数的日本选民抛弃。从英国退欧公投可以看出，直接民主未必是一种政治动员和国家治理的好办法，它不可避免地带来民意的撕扯，甚至分裂。

当然，以安倍的个性来看，即便难以成功，他也要在卸任之前试一把，毕竟这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目标，甚至是有些偏执的想法。

□孙兴杰（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