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定点生产机制、探索进口药专营制度、提升创新研制水平

农工党中央提案呼吁保障救命药不断供 

记者 胡珉瑞 袁 沅 吴姝静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药品消费市场。2017年，我国药品终端市场销售额就超过了1.5万亿元。面对巨大的市场需求，我国药品供应的结构性短缺问题却时有发生，治疗重大疾病的“救命药”和治疗罕见疾病的“孤儿药”断供的新闻时常见诸报端，一些重大疾病和罕见疾病患者，面临无药可治的情况。

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农工党中央的提案关注了这一领域问题，向全国政协大会提交了关于健全药品供应保障制度的建议。

“两头不足”的药品供应现状

全国政协委员、农工党河南省委会副主委、河南省肿瘤医院副院长花亚伟介绍，目前国内药品市场短缺的药物中，较为突出的一类是廉价常用药。花亚伟举例说，全反式维甲酸治疗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效果显著，但制造成本低廉，同时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发病率低、患者少，属于罕见病范畴。这就导致了这种药物利润少、市场小，企业都没有动力去生产。

全国政协副主席、农工党中央常务副主席何维曾多次参与这一提案的调研工作，他向记者介绍，一些重大疾病的创新药物也存在供给不足。“在十余年来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重大药物创新的资助下，我国创新药物研发与应用已有巨大进步，但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尚有较大的提升空间。”何维说。

以近些年来出现的Car-T疗法为例，其对多发性骨髓瘤的缓解率达到了70%以上，但去年在美国上市的两款Car-T疗法药物，定价都在30万美元以上。此类高端药品，由于普通人难以承受，客观上也处于短缺状态。

何维表示，随着取消药品加成、“两票制”减少流通环节、放开药品定价等改革措施的推进，我们国家大部分的药品价格已经挤出了水分，回归到正常价位。越发完善的市场机制保障了绝大部分药品的正常供应。但药品市场有其特殊性，政府也应发挥作用，当市场失灵时，尤其是公共健康安全受到影响时，政府应及时出手，进行相关政策的调整。

完善定点生产机制，保障“廉价药”“孤儿药”供应

“碘化油是癌症治疗中常见的造影剂，也可以使用于癌症的介入治疗。由于成本过低，很多企业都不愿生产，医院采购无门，只好让患者自己去市场上寻找。”花亚伟介绍，如果一种药物属于国家基本药物，那么供应是能够得到保障的。但和碘化油一样，许多廉价的药品药剂并不在基本药物目录中，一旦利润空间不大，就存在供不应求的状况。他建议，国家可以考虑扩大基本药物目录的收录对象，将一些常用药剂也纳入到保障范围内。

全国政协委员、农工党吉林省委会主委、吉林省卫计委副主任秦海涛指出，定点生产是解决部分短缺药品供应的有效手段，但在政府、医联体和药厂议价的过程中，也要注意保护企业的权益。“现在议价过程中，存在政府过于强势的情况，盲目压缩药品利润空间。再比如，一些地方政府交付定点生产企业的货款，回款周期过长，伤害了企业的流动性。参与定点生产的积极性就不高了。政府应该避免这些问题。”秦海涛说。

何维认为，目前短缺的一些药品，定点定价生产只是过渡性举措，根本上还是要深入推进改革，适当调整价格，真正让市场发挥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相信市场会让部分“廉价药”和“孤儿药”回归到医保能承受、患者用得起的正常价格区间。

探索进口药专营制度，保障重大疾病药物供应

目前，一些重大疾病治疗药物，在世界范围内享受专利保护，生产经营权专属于大型跨国制药企业。中国市场引进此类药物，无法通过正常的招标流程采购，定价主动权不掌握在中国市场手中。此类药品如果再无法通过医保报销，就导致一些重大疾病药物出现“有价无市”的局面。

对此，农工党中央的提案建议，探索建立进口药品国家专营制度。让国家代表所有患者与药企进行谈判，通过“以量带价”的方式，以整个国家的市场规模，来交换药品的利润空间，在进口环节掌握更多的主动权。“中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场，只要有利润，任何一个药企都不愿意放弃中国的市场。”花亚伟说。

何维表示，这种政府出面的谈判方式，是很多国家和地区惯用的经验。以香港为例，进口药品是通过医保局与药企谈判，仅700多万人口的市场，就能起到很好的控费效果。

此外，何维还认为，国家还可以在保障药品安全的前提下，允许愿意降价的进口药品，加速监管认证，帮助它们尽快进入中国内地市场。

提升创新研制水平，解决药物短缺的治本之策

“要真正解决问题，还是要把我们的药品创制能力提升一个档次。”何维表示，国家专营制度只是解决重大疾病药品供应短缺的治标之策，只有提升自主创新能力，才能够将药品的生产、定价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

全国人大代表、农工党浙江省委会副主委丁列明表示，在医疗器械和药品领域，中国企业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都比较低。大量重大疾病的治疗药物被进口药企垄断，是老百姓看病贵的一个重要原因。农工党中央的提案也提出，国家应通过国家重大专项支持企业和科研单位研发创新，提升药物创新能力。

何维曾担任重大新药创制科技重大专项实施管理办公室主任，对丁列明团队药物研发工作较为熟悉。据他介绍，治疗非小细胞肺癌的药物，此前一直被阿斯利康公司的产品易瑞沙所垄断，患者的年治疗费用高达20多万元，且患者的总治疗费用无上限。自2011年丁列明团队研发出同类药物凯美纳之后，不仅大幅降低价格，而且为患者开展免费用药项目，患者仅需6万元即可终生服用凯美纳，新农合大病保险即可覆盖，而且疗效和安全性更优于进口药，这直接导致易瑞沙等进口药也降低价格。

然而，国内药企的创新研发能力仍远远不够。秦海涛说：“中国内地目前大概有6000多家制药企业，但呈现出小、散、乱的特点，产品同质化严重，很多企业竞相模仿，甚至伸手等着国家给补贴给政策。”对此，农工党中央的提案建议，提高医药产业集中度，推动落后企业退出，着力化解药品生产企业数量多、规模小、水平低等问题。

全国政协委员、农工党湖北省委会副主委、药物合成湖北省重点实验室主任杨希雄认为，目前基础研发工作国家投入有限，科研院所的经费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企业，只有让更多企业做大做强，才能够鼓励企业向基础科研不断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