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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读书的“初心”

2018年08月14日 10:21 | 作者:韩毓海 | 来源: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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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要,首在于带着问题读。

问题可大可小,我个人以为应择其大。有些大问题,可能我们一辈子也解决不了,但惟其解决不了,所以就一定要“活到老、学到老”,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人类往何处去”“中华民族往何处去”,这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两个最大问题,商务印书馆初创时期,发行过一种读书票,右边二字为“读书”,左边二字为“救国”,这很形象地说明:近代以来,进步的中国人读书的目的,便是爱我们的国家、救我们的国家,便是要解决“中国向何处去”这个大问题。

(一)

读书,需要有重点。我以为马克思的书,就是重点中的重点,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马克思是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而当下中国读书人的一个比较普遍的弱点,恰恰在于对马克思的原著,读得比较少,而关于马克思的知识,往往是从现成的教材里,乃至于道听途说中得来的,而这就构成了当代知识中一个很严重的薄弱环节。

也许有人会说:我是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难道也需要读马克思的书、补马克思的课?回答是:必须的!传统文化并不能空谈,因为我国自古就是“农国”,而中国的土地制度,便构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真正经济基础,一旦完全离开了这个基础去空讲,那么,传统文化的研究就既难以找到方向,也将丧失根本的问题意识。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曾经深刻地分析了中国发展方式(亚细亚生产方式)与西方发展方式的不同。马克思指出,由于中国文明诞生于干旱少雨的华北地区,所以,这就使得公共水利工程成为土地耕作的前提,于是,在中国,正是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共同劳动,使得大的共同体(统一体)得以形成,然后,在那些水利问题得以解决的地方,方才派生出村落和家庭的土地耕作。“那些通过劳动而实际占有的共同条件,如在亚细亚各民族中起过非常重要作用的灌溉渠道,还有交通工具等,就表现为更高的统一体”,因此,正是这种自然条件,使中国成为一个“天然的共同体”,而这种共同体“并不是共同占有(暂时的)和利用土地的结果,而是其前提”。

但是,在西方,首先是在以希腊、罗马为代表的“古代所有制形式”中,对土地的占有,并不是通过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共同劳动为前提,而主要是通过战争的形式进行。财产不是“像东方的灌溉渠道那样”,“靠公共劳动来利用”,而是作为战利品而存在,罗马公民就是战士,“土地私有者只有作为罗马人才是土地私有者,而作为罗马人,他就是土地私有者”。而欧洲中世纪的所有制形式(日耳曼所有制形式),则是“在外地商人和手工业者定居的城市”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土著居民也被吸引到有利可图的地方去”。然后,“它的进一步发展是在城市与乡村的对立中进行的。”

马克思从世界的视野、中西比较的视野,为中国传统文明的研究,打开了一片全新天地,他把文明的发展,落实到所有制形式的变迁上,并进一步落实到土地制度上,他指出:“原始共产主义”这种所有制形式,就最典型地体现在“亚细亚生产方式”中,实际上,正是他的这一论断,为“雨我公田”的“井田制”做出了坚实的理论说明,而被古代儒家当做“黄金时代”来讴歌的理想制度,其实就建立在“井田”这种土地所有制的基础之上。

近代以来,举凡徐士圭的《中国田制史略》、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青铜时代》,乃至王国维、陈寅恪、钱穆对于中国文明的研究,其所见之所以深刻,便在于都以土地问题作为红线穿插其中。而我们把这些研究串联起来读,就会发现:几千年来,中国的文明,主要是靠农民来支撑的,其基础也就是土地制度,而历代的改革,无非也是围绕着土地制度做文章,概括起来,不外井田、限田、均田,最终便是为了维护一家一户的小农土地私有制。

鲁迅说,“伟大也要有人懂”,只有了解了中国的土地问题,才会懂得:伟大的中国革命,之所以改变了“数千年如一日”的中国,首先就在于,以土地革命消灭了官僚地主阶级,新中国成立后,则建立了现代农业制度,这种现代农业,是国家工业化的基础,按照毛泽东的设想,农村又将成为工业产品的主要消费市场,因此,他说:工农联盟,是新中国制度的基础。

编辑:李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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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读书 中国 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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