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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死亡设计仪式的年轻人:将追思会设计成“同学会”

2018年09月28日 08:33 |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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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一个清晨,在上海青浦的一处墓园中,一场仪式正在进行。

一个穿着正式的女人把点名簿放在讲台上,台下的人不自觉地挺直了直腰,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座位。

“下面开始点名!王芳,孙华,李红,袁晓岚……”点到名字的人一一答到。

“袁晓岚,袁晓岚?”

袁晓岚的名字重复回荡在大厅,无人应答。“啪”的一声,聚光灯暗了下来,袁晓岚的人生片段出现在了大厅前方的屏幕里。现实中的她,走完了50年的人生,在仪式之前已被火化。装有骨灰的盒子静静地躺在一个花篮中,周围装点着粉色玫瑰,一层白纱罩在上方。

“尊敬的各位亲友、各位来宾,‘匆匆那年’,上海Lady袁晓岚追思暨安葬仪式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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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中心装饰成了德仁里弄堂的样子。本文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一场“同学会”式的追思会

聚光灯外,葬礼设计师魏晶望向舞台,她的同事们正扮演着一群学生。

2017年4月,她接到了为袁晓岚举办追思会的通知,开车从青浦到市区和袁晓岚曾经的老班长见面。

袁晓岚过世前已与墓园签订了“生前契约”,即生前规划身后事。

袁晓岚一直过着独居生活。她终身未婚,父母也已过世,但与同学经常来往,感情深重。在去世前,她将自己的后事交给一位在弄堂一起长大的朋友来办。

从小学到高中,她们都在同一所学校。袁晓岚知道朋友家里有些困难,遗嘱中将自己的一部分遗产留给了这位朋友。

对于这些年袁晓岚的生活经历,老班长对魏晶说,因为一些感情原因,晓岚一直没有结婚。对方写给她的情书,她一直珍藏在床头柜里,最后在追悼会上烧掉。

“烧掉真是太可惜了。”魏晶只好临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都是同学来参加,我们就干脆举办一个‘同学会’,就好像她还活着,同学们再次聚在一起。”

应该如何称呼袁晓岚呢?魏晶说,袁晓岚没有结过婚,不能称她为袁“女士”,更不能称她为“小姐”,就称她为“上海lady”吧。

魏晶和同事们将墓园接待中心装饰成了德仁里弄堂的样子,大厅过道里放置着弄堂的背景照片,让人走进去有一种老上海的感觉。

他们折出了一支支纸飞机,把蓝色棉絮用胶水喷成云朵的样子,布置在会场周围。

二楼举办追思会的电影厅大门在他们的装扮下,变成上海宁三小学的校门口,袁晓岚曾在这里上学。每位到场的“同学”在“入校”前要在毕业纪念册上签到,系上红领巾。女士佩戴鲜花手环,男士佩戴胸花,它们最后会被献至袁晓岚的墓碑前。

追思会上没有哭丧和哀乐,《匆匆那年》的歌声缓缓流动,“同学们”点燃电子蜡烛,为袁晓岚祈祷。

老班长说,他们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

魏晶静静地听着,今年31岁的她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头短发让她看起来又瘦又小。她从2009年开始成为一名葬礼设计师,在此之前,她在一家婚庆公司负责策划工作。如今她所在的团队发展到40多人,分散在各个区域,有着彼此的分工。

“让告别变得更美丽”,魏晶这样概括自己的职业。在她看来,传统的丧葬风俗缺少一些温情。在上海,丧礼必须在三天内完成,一些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只能听长辈在耳边不停地叮嘱“你要去销户口,买锡箔,去殡仪馆买花圈”。

匆忙的丧礼过后,家属身心俱疲,也没有精力用来宣泄情感,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还要投入工作。“我们缺少一个发泄的告别会、追思会,让家属坐下来,沉静地好好告别。”

编辑:周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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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为死亡设计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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