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关注的美国中期选举终于落下帷幕：共和党继续掌控参议院，民主党则夺回众议院，这是近两年来美国政治制衡机制对特朗普总统难得的一次踩刹车。对于支持率创下新低的特朗普而言，这预示着接下来两年的总统生涯将更难熬。其实他在选举之前就预感到共和党将失去众议院，并不惜为本党竞选站台到凌晨两点，表明选举与他个人命运息息相关。

美国政治稳定的基础是权力制衡机制，发挥效用的表现之一是总统所在党中期选举将失去对国会两院的多数席位。这似乎已成为美国长期以来的政治传统。今年中期选举之所以引起美国内外空前关注，主要在于特朗普执政及其引发的一连串事件，如任命卡瓦诺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其狂热支持者给民主党前政要邮寄炸药包裹、中美洲移民“威胁”美墨边境等。凡此种种，都引起了美国人的普遍不安，更激起了两党选民的投票热情，使这次中期选举多少有了些事关国家未来走向的意味。

在近两年执政后，特朗普终于证明了自己“美利坚分裂共和国”总统的作用：选民对总统的评价以及全社会在医保、控枪、堕胎、种族、移民和气候变暖等重要议题上的观点愈加分裂。虽然左派和自由派一直围绕“封口门”“通俄门”穷追猛打，却丝毫没有撼动特朗普在共和党支持者心中的地位。但据法国《世界报》报道，最新民调显示有55%以上的美国人认为国家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而早前一份对特朗普个人品质的调查显示，只有37%的人认为他诚实和值得信任。看来选民对特朗普的自我褒扬并不买账，因为伴随他所乐道的经济增长的，是债务的快速上升，目前美国财政赤字已超过GDP总量的4%。

更糟糕的是，选民与政客一样只关心眼前利益。传统政治人物知道承诺的严肃性和诚实的重要性，但面对感性的选民如不撒谎并拼命承诺怎能胜选？这是西式民主扭曲的结果，是特朗普这样一个反传统、挑战和否定西方价值观的政治素人能成为总统的重要原因。从这个意义上说，特朗普的出现不是偶然现象，而是西方文明和时代演进的必然产物。他之所以对前任政策反其道而行之，只能表明奥巴马那套无法满足选民要求。这次选举选民转过来支持民主党，也是对快速右转的特朗普予以再纠正，表明共和党的极端选择同样违背了选民利益最大化。

中期选举之后，美国内部矛盾将再次上升，特朗普第一任期的业绩将告一段落。重新掌握众议院的民主党不仅要阻止特朗普的议案，而且可能开启弹劾进程，在两党斗争中赢得有利地位。事实上，选举结束第二天特朗普就逼迫司法部长塞申斯辞职，为的就是避免弹劾程序被启动。考虑到特朗普的内阁成员几乎轮换了一遍，而且不近人情的处事风格冒犯了不少人利益，弹劾无疑将具备广泛的民意基础。

国际上，即使从与盟国关系看，特朗普治下的美国也陷入了空前孤立。虽然民主党夺回众议院使国际社会多少松了一口气，但国会在外交上的发言权相当有限。可以预见，随着反对派势力不断强化对国内事务的牵制，特朗普必将变本加厉地对外转移矛盾。这种影响将进一步扩展到哪些方面，还有待于密切观察。

需要看到，中期选举结果并不会改变美国对华政策，两党的激烈斗争与两党比赛对华发狠可能同步进行。当此之时，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办好自己的事，保持战略定力，做到“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

（李庆四，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