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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酒杯的奇幻漂流

2019年01月04日 17:13 |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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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酒杯的奇幻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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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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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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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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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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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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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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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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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提起丝绸之路,你的视线可能会落在世界地图之上,从西安出发,越过中亚、西亚,蜿蜒至地中海沿岸。比例尺让望不到尽头的遥远凝缩于方寸之间,让人轻易地获得上帝视角,以为一切尽收眼底,可与此同时,万里跋涉的艰辛也会在电光石火间一闪而过;地图仅有的四种颜色,漫长道路上风土人情的变幻多元就此抹平为简单粗暴的纯色切换。然而,丝绸之路,绝不仅仅是地图上一条曲折的线。它丰富多彩、有血有肉,要靠你跳入地图踏上旅途,才能真切感知。丝路更是一张横跨海陆大洲的网,在出发的路口,谁不感到迷惘呢?或许在这样的时候,正应该到国家博物馆去,在平山郁夫先生的指引下,开启丝绸之路的旅程。

玄奘般的平山郁夫

国家博物馆近期推出“平民情怀——平山郁夫藏丝路文物展”堪称丝绸之路主题的重量级展览。但光看展览的题目,可能很多人会感到茫然:平山郁夫是谁?他和丝绸之路又有何渊源?

平山郁夫生于1930年,是日本当代著名画家,专擅佛教题材绘画,曾任东京艺术大学校长、日本美术院理事长。作为一名日本画家,何以会对丝绸之路产生浓厚的兴趣?事实上,在一系列正式的身份和头衔之外,更令我们觉得亲切的,或许是平山郁夫先生的绰号——“当代玄奘”。这个称呼不仅因为他的成名作《佛教传来》以玄奘西天取经为灵感,更因为在此之后,平山郁夫立志重走玄奘之路。

自1959年起,他先后踏访意大利、叙利亚、阿富汗、中亚各国以及中国等丝绸之路相关国家和地区150多次。丝路旅程,贯穿着平山郁夫寻访日本文化之根的热情;而丝路历史,则让经历过广岛核爆伤痛的平山郁夫找到和平的寄托。在重访丝路的旅途,他笔耕不辍,积累了数百本素描作品,同时,他也亲眼目睹了丝路遗产在战乱和自然环境中遭受的破坏。平山郁夫投入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个人财产,用于丝绸之路沿途文化遗产的收藏、保护与管理。此次国家博物馆展出的,正是平山郁夫生前收藏丝路文物的精华。

历史上,玄奘是从东土大唐到西天取经,而“当代玄奘”的丝路之旅,却是1959年从意大利罗马起航,先后到访中亚、西亚,直到中日建交之后,才于1975年走到了东方的中国。或许正因如此,这次展览一反常见的丝路故事顺序,从西方的地中海,一路迈向东方大陆。不过,这可能才是丝绸之路应有的方向——毕竟,丝绸之路是取“丝”之路,东方才是远航的目标吧。

“来通”的旅行

展览分为四个部分,分别以“伟大的海”“四方之王”“宙斯·佛陀”“东方惊鸿”命名,相继展示地中海区域、两河流域与伊朗、中亚印度和中国文物。沿展线而行,能感受到有序的渐变——各地的地域特色,由近及远地发生扩散、影响和互动。从一般的传播规律来看,距离有效地创造了差异。不过,总有一些器物,看似微不足道,却似乎拥有超越空间的能力。

1970年,西安市的一个建筑工地挖出了两个大陶瓮,这便是著名的何家村窖藏。在众多异宝之中,有一件玛瑙兽首杯(图1),被考古学家齐东方先生称为“极为奇特的一件珍品”。这不仅因为它材质珍贵、制作精良,更因为此件器物造型特殊,为国内孤品。这件兽首杯的金嘴可被拧开,杯中之酒可经兽嘴流出。经过众多学者的考证,这件器物的造型应是西方的“来通”。若能随着平山郁夫先生的步履漫步于丝路,却能看到来通的各类原型、变体,串联起了丝路上的脚印。

考古学家孙机先生指出,“来通”一词,派生自希腊语。此类器物早在公元前1500年的克里特岛就已经出现,但传入希腊后才在下部加上了兽首装饰。展中有一件年代为公元前4世纪的彩陶器,被标注为“牛头形红彩陶酒壶”(图2),下部做出了牛头的装饰,应当就是地中海沿岸来通的一种。这件酒壶虽然来自南意大利,但它的上半部分却绘制着希腊神话主神宙斯的一桩风流韵事——化身天鹅勾引斯巴达王后丽达。神话场景的描绘,可能也暗示了这件酒器的用途。在希腊及其附近地区,形如漏斗的“来通”常用来注神酒。正因如此,这种造型特殊的酒器获得了某种神圣的意味。

与神相连,表明了来通高贵的身份。相对而言,在古代,高端器物比普通器物更容易传播,因为使用高端器物的高等级人群拥有更多的资源支持他们迁徙;同时,高端器物本身的魅力,也更容易引起远方人群的兴趣。两河流域及波斯地区与地中海沿海各地关系密切,两地早有贸易往来,而亚历山大大帝的征服,更是促进了希腊文化在两河及波斯地区的传播。因此,早在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前550-前330年),来通便已经在伊朗高原出现。可能是考虑到希腊传来的来通口大底小,难以平置,波斯人改进了来通的造型,做出了兽首与杯身的转折角度。如天马形银来通(图3),兽首部分做出带翼之马,流出孔设于两前足之间,另一件山羊形银来通(图4),造型与天马形相类,仅兽首变化。这两件来通皆用银制,其材质已足以显示珍贵。不过,在波斯地区也有陶制来通存世。波斯帕提亚时期(前247-224)的马形陶来通(图5),相比于两件银质来通,弯曲曲线更加柔和,表现出来通器形的时代差别。从用途来看,在波斯、西亚等地,虽然时变境迁,但来通作为酒器,仍有祭器的功能。时人对它的重视,便也可由此略窥一斑。

等波斯地区进入萨珊时代(224-651年),来通又出现了一种新的形态。那就是在来通中上部塑造人像。展览中有一件绿釉人面来通(图6)很有特点。其下方兽首缩小弱化,在杯中部制出人面像,人面上方则刻画希腊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形象。孙机先生认为,这类来通有些器身同时出现女神和国王,可能除了用于宗教仪式,还有包含崇拜君主之意。因此,这件器物上的人像可能是高级贵族或国王,而赫拉克勒斯则暗示了当时中东地区与希腊文化的渊源。来通的文化意涵由此层层相叠,耐人寻味。

来通虽然一变再变,却有着持久的生命力,这样的生命力,让它越过山海,横跨东西。在平山郁夫的收藏中,西来的丝路使者何止一种?比如各色玻璃器(图7),与来通有着类似的步调,只是形态更为多样变幻;比如来自阿富汗的王冠(图8),装饰着希腊化的金橄榄叶,却又影响了中国的金步摇;比如在中国屡见不鲜的来自中东地区的联珠纹装饰……想必平山先生早已在这些细节中发现了丝路的风景,但他和他的家人们更愿意让这些器物自己诉说旅行的意义吧。

本版文并摄影/丁雨


编辑:杨岚

关键词:平山 郁夫 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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