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硕士王伊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抖音主播咿涵古琴吟诵,她从十岁开始学古琴,师从中央音乐学院古琴演奏家赵晓霞,大学时,她又接触了吟诵,王伊复刻古人读书的方式,将古琴和吟诵结合,把账号做成了抖音上的孤本。直播改变了她的生活,也改变了她的收入构成,直播打赏现在是她重要的经济来源,也是她继续传播传统文化的动力之一。

王伊第一次接触吟诵是在大三,当时她在首都师范大学英语系读书,同时担任古琴社社长。有一次文学院的徐健顺教授要做诵读展演,邀请王伊合作,王伊才听说有一种理解古诗词的方式叫吟诵。

徐健顺是抢救、推广诵读的主要学者之一,也正是在与他的合作中,王伊第一次感受到了古琴和诵读合二为一的魅力。她加入徐健顺的团队,开始用古琴加吟诵的方式做力所能及的推广工作。那几年,她追随老师的脚步,去到各地做古琴吟诵的推广,也参与到吟诵教材的编纂之中。研究生毕业后,她短暂做过小学语文教师,可她知道自己温和的性格很难在学生中树立权威,所以不到一年,她便辞去了安稳的工作。

2021年,王伊决定做抖音,两种小众才艺叠加,没有前车之鉴,王伊根本不知道古琴吟诵在抖音会有怎样的受众群体。她在北京家中开辟了一个小房间,开始了第一场直播。因为知名度不高,当天除了亲戚家的哥哥以及他叫来捧场的朋友,一个停留的观众都没有。“倒也没有担忧和奢望,抖音这点特别好,只要你诚心诚意分享,自然有人会愿意留下来。”

王伊没给直播规定时常,兴致高、反响好就播到凌晨四五点,没有太多听众就提前下播。为了让自己静心弹琴,也为了让听众疏解一天的疲乏,她特地将直播时间定在了深夜。“刚开始觉得素昧平生,通过网络相识也不会有很深的感情,但现在有朋友每天一场不落地陪伴,真的特别感动。”

王伊常穿汉服出镜,背景有时是竹林,有时是荷花,最常弹的曲目也都是静心且有禅意的曲子,有在1977年就被美国航空航天局送去外太空的《流水》,也有这两年颇受欢迎的《半山听雨》。她也常吟诵已有谱曲的诗文《凤求凰》《关山月》,有一次,有位粉丝点了一首《滕王阁序》,王伊虽然吟诵过,却从来没分享过。粉丝一再要求,她才壮着胆子试了一下,边读边配曲,全文下来竟有20多分钟。出乎意料,粉丝的反响非常热烈,“有礼物支持,也有反馈说从来没听过完整版的《滕王阁序》”。王伊欣慰地想,这大概是因为全抖音就她一个人这么干吧。

她在直播间站稳了脚跟,两年多过去,在抖音上有了十二万忠实拥趸。尽管与流行文化主播相比,这不是多庞大的数字,但对于王伊来说,这已经足够改变她的生活,并帮助她实现古琴吟诵的初心。开播至今,王伊从没参与过PK,因此所有打赏收入“都是粉丝发自内心的情怀支持”。

“直播打赏对我人生挺大的意义是,它让我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规划人生了。这笔收入相较于北京一般的上班族,属于中上的水平,而且它时间自由,我可以利用白天充电学习或者教学。”在王伊看来,直播打赏既是对她个人魅力的肯定,也是对古琴吟诵这种艺术形式的认可。王伊说,抖音的公平之处就在于它不看头衔、职称、背景,只要主播够水准,那么能力与票房就会成正比。“对于我这种从事小众艺术传播的,抖音给了我一个明确的信念,做古琴吟诵直播比其它工作更适合我,所以要继续坚持下去。”

在王伊看来,相较于传统的推广形式,抖音的优势就在于它不受地点的束缚并打破了社会圈层的界限。她的直播间里,就常有一个外卖小哥,一边工作,一边见缝插针听王伊古琴吟诵。王伊想,或许这就是音乐与文学真正的抚慰,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何种心境,只要置身其中,就可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