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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封封家书中阅读梁启超

2016年09月13日 09:35 | 作者:汤仁泽 | 来源: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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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皆俊秀

今年4月14日,梁启超九个子女中最小的儿子梁思礼与世长辞,享年91岁。梁启超逝世时,梁思礼只有5岁。梁启超特别疼爱他,称“老白鼻”(老Baby)。梁思礼回忆父亲时说:“我出生时父亲已51岁,虽然他非常爱我,但我没有机会能像我的大兄姐们那样亲身从父亲那里获得直接教导……有人曾问我:‘你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我回答:‘爱国。’‘爱国’也是我们全体兄弟姐妹们所继承下来的宝贵遗产。我们九人中有七人在海外学习,个个学业优秀,但是我们没有一个留在国外,个个都学成归国,报效祖国。”

在《致孩子们书》中,不乏梁启超告诫子女认真读书、学成报效祖国的话语,可谓情深意长,但没有鼓励孩子读名校,去升官发财,也没有强迫孩子去学所谓的热门专业。如1927年8月29日信中,梁启超叮嘱女儿思庄学成后早日归国,“可以做爹爹一个大帮手,我将来许多著作,还要请你做顾问哩”。此时思庄正在国外攻读生物学,一年预科读完,升二年级,梁启超非常高兴,因为此前“你们弟兄姊妹,到今还没有一个学自然科学,很是我们家里的憾事”,“中国女子还没有人学这门……这门学问与一切人文科学有密切关系”。梁启超多么期盼几年后女儿学成归国,与女儿共同探讨、研究学问。

梁启超的九个子女人人成才,又各有所长,被誉为“一门三院士,满庭皆俊秀”,其中梁思成是1948年中央研究院院士,梁思永、梁思礼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中国科学院院士。

梁启超在世最后三年的家书

梁启超的家书,是充满爱国爱家的家书。在家书中可以看到他对祖国的爱,也可以看到他对孩子们的爱。只有祖国强大,孩子们才能更加茁壮地成长,他的著书立说,正是为了救中国。

梁启超信札的一个亮点是让读者了解到:梁启超在世的最后三年,不顾重病缠身、党派纠缠,夜以继日地工作。《致孩子们书》中,处处流露出梁启超爱国救国的心声,他说:“所以我打算在最近期间内把我全部的主张堂堂正正著出一两部书来。”梁启超深知“开民智”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他以著书立说、授课演说的一贯做法救中国。

摧残梁启超身心最直接、最严重的,当属北京协和医院对肾病的误诊。在1926年9月14日《致孩子们书》中,梁启超说:“已证明手术是协和孟浪错误了,割掉的右肾,他已看过,并没有丝毫病态,他很责备协和粗忽,以人命为儿戏,协和已自承认了。这病根本是内科,不是外科。”伍连德医学博士对梁启超“下很严重的警告”,他说:“割掉一个肾,情节很是重大,必须俟左肾慢慢生长,长到大能完全兼代右肾的权能,才算复原。”他还下了戒令:“节劳一切工作,最多只能做从前一半。”这次意外的误诊和医疗事故,给身体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但无论病情多严重,忠告多严厉,对于真正的工作狂来说,若无其事。在给孩子们的信中,梁启超每每隐瞒身体每况愈下的实情,总以报喜不报忧的言辞来安慰儿女们。他说:“大抵我这个人太闲也是不行,现在每日有相当的工作,我越发精神焕发了。”

肾部手术满一年后,梁启超去协和医院住院“切实检查一番”。在1927年4月2日致梁思顺信说:“据称肾的功能已完全回复,其他各部分都很好……他们说惟一的药,只有节劳,此亦老生常谈。”梁启超不遵医嘱,旧疾复发,且益厉害,几天后在信中道出苦衷:“我近来旧病发得颇厉害……本来近日未免过劳……在学校总是不能节劳的。”梁启超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清楚的,6月14日信中说:“你爹爹已经是上年纪的人,这几年来,国忧家难,重重叠叠,自己身体也不如前。”

1927冬季,夜以继日地伏案写作,使梁启超身体受到极大伤害。11月14日致梁启勋函说:“日来旧恙微发,大抵因连作两文《〈王静安纪念号〉序》、《张子武〈墨经通解〉序》之故。”12月12日,再次证实医生所说过劳的危害:“我的病本来已经全愈了二十多天,惟最近一星期因做了几篇文章,实是万不能不做的,但不应该接连着做罢了。又渐渐有复发的形势。如此甚属讨厌,若完全叫我过‘老太爷的生活’,我岂不成了废人吗?我精神上实在不能受此等痛苦。”

次日,给梁思顺的信说:“我的体气底子本来极强,这点小病算什么。况且我已经绝对采用你们的劝告,把养病当一件大事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呢?”又告诉女儿:“近来著述之兴大动,今晚本又想执笔,被王姨捣乱干涉。”看似挺矛盾的信前信后,实际不矛盾,梁启超“养病”只是说说而已,著书立说才是首要。病情无情地加重,梁启超并没预感到所剩余的时光不多,他还劝在加拿大的女儿不要急着回国探亲。

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12月17日致梁启勋函说:“一昨又小小发烧,静眠廿余小时乃愈。老态渐露,动辄有小病,殊可厌也。”12月30日再函:“吾数日来旧恙又剧发。”

在国外或身边的子女无不规劝父亲以养身为重,工作的事可缓就缓。梁思成事后说:“家人苦谏节劳,然以学问欲太强,不听也。”

自1928年起,梁启超身体每况愈下,发病不断。

4月初,在给梁思永的信中写道,“头晕接连两日,呕吐只一次,今日已全愈了。原因是在四五日前,精神太好,著述兴味太浓,一时忘了形,接连两晚破戒,晚上也做些工作,以致睡不着,而早上又已起早惯了,因此睡眠不足,胃的消化力便弱起来。头晕全是胃的关系。”

6月中旬,还是因过劳,万般无奈之下,梁启超不得不辞去清华研究院和北平图书馆的工作。在5月8日给梁思顺的信中述说心中的极不情愿,想继续撑着。“我清华事到底不能摆脱,我觉得日来体子已渐复元,虽不能摆脱,亦无妨,因为我极舍不得清华研究院。”

辞去北平图书馆馆长职务,他还继续操劳《中国图书大辞典》的编纂,8月22日在给梁思顺的信中说:“这件事我本来做得津津有味,但近来廷灿屡次力谏我,说我拖着一件有责任的职业,常常工作过度,于养病不相宜。”此时的疾病已相当严重了,“一个不提防,却会大发。一次发起来虽无妨碍,但经两三天的苦痛,元气总不免损伤”,所以“已决意容纳廷灿的忠告,连这一点首尾,也斩钉截铁的辞掉”。

1929年1月29日,梁启超在北京协和医院逝世,享年57岁。梁启超在世的最后三年,虽已重病缠身,又备受工作、党派纠缠,但他仍以自己一贯的做法——著书立说、授课演说救中国。

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

《梁启超家书》一书的第二部分是“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中的梁启超函札。南长街54号,是梁启超、梁启勋兄弟在北京的故居,梁启超经常往返于京津之间,南长街54号便是梁启超著述、会客、休息的地方,也遗留下一批书籍、手稿和信札等物件。由梁启勋及其后人珍藏,尘封近百年,经整理后,公布于世。

2012年10月24日至26日,清华大学主办“梁启超与现代中国”研讨会,汤志钧(曾任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编者注)作了题为《关于梁启超遗著》的学术报告,并为新公开的“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作鉴定。

汤志钧在研讨会上说:“今天有幸看到‘南长街54号’里面收藏的东西,感到非常重要。梁启超一生留下来的东西很多,现在看到的珍藏材料就非常珍贵。”

“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中有梁启超信札241通,许多信札是首次披露的。汤志钧在中华书局出版的《〈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序》中说:“《档案》搜录了大量手札,其中很多是写给他的弟弟梁启勋的。梁启勋追随兄长历时甚久,从书信中不但可以考察梁氏行踪、交谊,还可看到他在晚清、民初‘家事、党事、国事无不令人气尽’的感受。”新发现的梁启超信札,为即将出版的《梁启超全集》增添了新内容,为学界提供了弥足珍贵的文献资料。

(本文选自汤志钧、汤仁泽编注的《梁启超家书:南长街54号梁氏函札》一书,有删节,标题为编者所加,该书已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2016年8月出版)

编辑:邢贺扬

关键词:家书 梁启超 梁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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