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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眼中的丰子恺

2016年11月15日 14:44 | 作者:张鹏 |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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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讽刺漫画“速朽”

每个画家都希望自己能留下传世之作,让自己的作品几十年几百年后仍然被人们传颂欣赏,可是丰子恺却希望自己的作品“速朽”,甚至他还专门刻了一个章,叫做“速朽之作”,这是怎么回事呢?

宋菲君听母亲提起过,她在上小学的时候,常见父亲画当时社会上贫苦人们的情景,母亲很疑惑,因为图画老师教孩子们画花、鸟、风景等,所以在孩子的心里,只有美观的东西才能入画,可外公为什么偏偏要画那些蓬头垢面的穷苦人和他们的悲惨生活呢?

丰子恺当时只能对年幼的女儿浅显地解释说:“有的画并不是为了装饰和欣赏的,而是使人看了看以后想想,想出点意义来。”

一次,丰子恺的好友、口琴家黄涵秋先生来探望他,谈起有个官商在一次宴会上这样当众评论:“丰子恺专门画那些下等人,什么车夫、苦工、佣人、乡下人,甚至叫花子也上了画,乌七八糟的,简直是亵渎艺术!看来此人很俗气,根本不懂得‘风雅’二字。”

丰子恺听了一笑置之,依然作画如故。他曾经对人说:“我不会又不喜作纯粹的风景画或花卉,我希望画中含有意义——人情味儿或社会问题。”

在那个时代,一个有正义感的画家,不可能不把笔锋投向现实社会,丰子恺是被这黑暗的社会激怒了。他说:“于是我就当面细看社会上的痛苦相、悲惨相、残酷相,而为它们写照。”

《最后的吻》用人和狗之间的强烈对比,控诉了旧社会的痛苦生活。当时,有一位女读者在看了以后,写了一封信给丰子恺,说看了此画,悲伤至极,并为此流了许多眼泪。她要求画家赔偿她的眼泪。

后来,丰子恺又画了《人如狗,狗如人》、《鱼游沸水中》等讽刺漫画,一位至亲看了劝他:“这样的画还是少画为妙,免惹是非。”丰子恺苦笑说:“满腹的苦闷与不平,不画出来憋得住吗?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把这些画集成两本集子《人间相》与《都市相》,出版后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反响,很多读者纷纷给他寄信。一名青年来信诉说他毕业两年以来一直找不到工作,只好在家代人写信,抄佛经,他说:“看了你画的《毕业后》,我深有感触,个人前途渺茫,社会一片黑暗,到哪里去寻求光明呢?”

其实丰子恺对人世间这些伤心的景象也是不愿多画的,他曾说:“对社会上残酷、悲惨、丑恶、黑暗的一面,我的笔不忍描写……”所以他为这些画专门刻了一个章,叫做“速朽之作”,他希望这些画速朽,这些景象快点消灭。

每当丰子恺画这些“速朽之作”的时候,家人总能看到他脸上流露出严峻、悲愤的神色,完成一幅“速朽之作”后,又总是那么忧心忡忡,闷闷不乐。丰子恺的挚友章锡琛先生常说:“子恺是蘸着泪水画出来的呀!”丰子恺常引用苏东坡“恶岁诗人无好语”来比喻,愤愤地声称:“我现在正是恶岁画家。”

1949年4月间,丰子恺正在香港办画展,忽然传来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好消息,他兴奋地通宵未眠,谢绝了好友们劝他定居香港的美意,搭上了回上海的末班飞机回到祖国。新中国成立后,丰子恺欣喜若狂,他说:“触目惊心的景象一去不返了,我那些速朽之作,也可以宣告‘朽’了,这些景象都变成了过去的噩梦,我真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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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视孩子的“天真无邪”

丰子恺的家庭教育非常成功,3子4女皆学有所成,在各个领域成就斐然。很多望子成龙的家长都会好奇,丰子恺有什么教育诀窍呢?

“外公从来不为子女筹划人生,孩子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他从不干涉,但是会细心体察孩子的性格爱好,他是真正的‘慈父’。”宋菲君这样说。

丰子恺异常珍视儿童的“天真无邪”,他认真而兴奋地描摹儿童日常生活中那些耐人寻味的平凡琐事,称他们为“全部身心公开的人”。从这些画就可以看出丰子恺对孩子不加掩饰的爱。

在宋菲君母亲的记忆中,丰子恺对年幼的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曾作漫画《兼母的父》就是自己的写照,他还经常与孩子们一起搭积木,“乘火车”,教他们唱儿歌。他写道:“他们笑了,我觉得比我自己笑还开心;他们哭了,我觉得比我自己哭还伤心……由于这种爱和亲近,我才常常体会了孩子们的心理,发现了一个和成人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儿童世界。”

孩子看到书桌上放着苹果想取食,可是手够不着,大人又不在旁边,情急之下,孩子就把书桌的抽斗逐个拉开来,组成了一部小楼梯,爬上去取到了苹果。此情此景,正好被推门进去的丰子恺看到,他惊喜地拿起笔来,把这个可爱的镜头捕捉到他的速写本里去了。

丰子恺曾经写道:“有时候他们要把一杯茶横过来放进抽斗里去,要皮球停在墙壁上,要天停止下雨,要月亮下来……”一般家长会笑孩子们傻,但是在漫画家心中这些都是最动人的题材,他夸赞孩子们有“丰富的想象力和旺盛的创造力”、“惟有孩子才是不受大自然支配,不受社会约束的创造者”,他热烈地赞叹:“孩子们的世界何等广大!”

宋菲君说,外公对家里孩子们的种种提问十分重视,总是耐心巧妙地回答他们,直到他们的小心灵满足为止。一次,孩子问:“挂钟为什么会敲响的?时针为什么会走动的?”丰子恺告诉孩子们:“钟里面有机件。”孩子还不满足,他就把挂钟的后盖打开来,指着零件一一讲给孩子们听。

这位慈父对孩子的爱和理解,成就了最好的家庭教育。他对孩子的人生选择几乎从不置一词,但是长外孙宋菲君走上学物理的道路却是外公鼓励的,这似乎是一个例外。

“当年我在上海市复兴中学读书的时候兴趣很广泛,既喜欢数理,又向外公丰子恺先生学美术速写,学古文诗词,还是一名天文爱好者。高一的时候,根据物理教科书中非常有限的光学知识,我和同学一起到上海虬江路旧货摊上购买了几块透镜,用纸糊了一个镜筒,制成了一个开普勒天文望远镜。用这具简陋的望远镜,我们居然看到了木星的四颗卫星、土星的光环、内行星金星的盈亏,还能清晰地看到月球表面的环形山。”

宋菲君把自己的科学实验告诉了外公,丰子恺听了也很高兴,挥毫作画并题诗一首:“自制望远镜,天空望火星,仔细看清楚,他年去旅行。”

后来学校文理分班,宋菲君既喜欢中文、美术,又热爱数学、物理,拿不定主意,就去征求外公的意见。“他说,我们家学文学外语艺术的多,你的数理成绩这样好,又喜欢天文,不如去考北大学物理。物理不好学,但有志者事竟成。”听了外公的话,宋菲君上了理科班,又如愿以偿地考上北大物理系,最终成为一名物理学家。

宋菲君直到今天仍然有些疑惑,外公为什么例外地为他选择了专业,“在我的兴趣爱好刚刚萌芽的时候,我的外公、艺术大师丰子恺先生却让我弃文从理,是基于他讲得简单而直接的理由,还是‘弦外有余音’,就不得而知。”

“对于我,这会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了。”宋菲君一声长叹。

编辑:邢贺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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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丰子恺 外孙 诗意 谐趣 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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