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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刚毕业,我去国图修古籍

2017年01月20日 13:53 | 作者:蒋肖斌 |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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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一本古籍,与上一代修复师对话

潘菲在修书时,会和书先建立一种感情,“就像新认识一个人”;修完了,她甚至会轻轻打个招呼,“嗨,我把你修好了”。有的古籍内容很有意思,潘菲会一边修一边看,她发现,有些事儿从古到今都差不多。比如,前两天修《元版事文类聚翰墨全书》,元代人就提到了“晚婚”,还说“可谓失东隅收桑榆”。这让潘菲颇有同感。

李屹东觉得,自己修书时是在和上一代修复师对话。“古代修复师也有不认真的。书页上有破洞需要补纸,一般补上去的纸就比破洞多出一毫米,如果多太多,一是不好看,二是会不平整。但有的古人拿着一张大纸就糊上去了。”李屹东说,“我们最怕上一代修复师不讲究,我们也要防止自己被下一代修复师骂。”

在过去,古籍修复有严格的师承关系,师父耳提面命,手艺代代相传,每位修复师都能上溯到当年的某位修复大师。这种师徒制度在今天的国家图书馆古籍馆文献修复室仍有仪式存在,每个年轻人进来,都会择期举行拜师仪式,指定一位师父。不过,给师父端茶倒水的旧式师徒关系已经消失了,主要是技术和经验指导;在将来,学校体系教学或将慢慢成为主流。

国家图书馆古籍馆馆长陈红彦说:“修复师以前一直被当成工人,不受重视,评职称难度大,所以造成很多人才流失。现在不同了,年轻人都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大部分拥有硕士学历,他们一方面跟师傅学,一方面把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用到工作中,比如用显微镜分析纸张纤维,用化学分析看颜料成分,这是以前做不到的,这是年轻人的优势。”

在2006年有一个说法,全国当时约有1000万册古籍,修复师约有100人,按这样的情况,大概需要1000年才能把所有的古籍修一轮。但书不断修,不断又有损坏,这个事儿永远完不了。

“来这儿是一件幸运的事。”李屹东说,“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里讲到,复制可以做到和原物一样,但缺少灵气儿,当你触摸到实物,纸张的纤维、粗糙,墨是浮在上面还是沉在下面,直接和你肌肤相亲,这是复制品无法企及的。有形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它将来的价值在哪里,一定要好好保护。”

李屹东小时候想当一个艺术家,艺术家要创新,但现在修古籍不能创新,“你在古籍上创新就是破坏文物”。那会遗憾吗?“不遗憾,我能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保护好就已经很成功了。”

我们都是普通人,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

《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的走红,也波及了“我在国图修古籍”的修复师们,这间修复室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但显然,人们对这个职业的了解还停留在好奇心的阶段。

每当亲朋好友问起,“你的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李屹东就答,“修书的”;如果再问,“到底怎么弄呢”,答,“就是粘吧粘吧”。

潘菲笑着说,自己是“搞古籍”的,而爸妈是“搞航天”的,双方处于一种“谁也不懂谁的友好状态”。有一次带妈妈去博物馆看展览,潘菲讲解,“裱画的时候要把画喷湿”,妈妈当时就震惊了。

工作之余,潘菲在每周的两个晚上,都会参加合唱团的排练。团里成员有金融行业、医生、老师、公务员……干什么的都有。“很多人认为,你干古籍修复,是不是都‘那样’,但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工作和生活是两回事。同事们有各种爱好,越剧、合唱、钢琴、古琴、绘画、足球……”

有时候,李屹东也觉得自己和时代有一些脱节。“和大学同学吃饭,人家都在讲创业,什么P2P,C2C,O2O,我听得云里雾里。时代进步挺快的,我们仍然在和最古老的东西天天打交道。”李屹东说,“但北京就这点儿好,圈子很多,总有一个适合我。”

李屹东住在北京大兴区,每天上班单程地铁需要50分钟。在地铁上,他最常做的事儿就是看手机,“工作时看纸质书够多了,其他时间就看点儿手机吧,别被时代抛弃了”,但看到和古籍相关的内容,还是会格外关注。

李屹东说:“现在把做修复的都抬得跟世外高人似的,其实就是工作。只是人们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这个职业,就给它贴上了虚幻的标签,非得和匠人精神联系在一起。其实哪行哪业不都得有匠人精神,敬业而已。”

在这间安静的文献修复室,除了古籍,年轻人们也经常讨论房价涨了跌了,炒面筋又有什么新的做法,话题充满了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如果你有志于从事此业,潘菲还透露了一个好消息:“好多人说我们组的人长得年轻,大概是因为修身养性吧。”

编辑:邢贺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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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大学刚毕业 国图 修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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