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中国式自信

——访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新闻发言人王国庆

人民政协网北京3月11日电（记者 钱婕怡）“古人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到了当今这个信息时代，我们做一件事之前一定要有‘兵马未动，舆论先行’的意识。”3月9日，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新闻发言人王国庆接受媒体采访，面对记者，保持着一贯的真诚和自信。

“做发言人有自信，但也有焦虑”

3月2日，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新闻发布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这是被称之为“开场锣鼓”的两会首场发布会。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新闻发言人王国庆在发布会上回答了18位中外记者的提问。

当问及是否担心被记者问得无言以对时，王国庆说，“这点我很自信，估计记者的提问不会超过我准备的范围。”这个自信来自“不打无准备之仗”。

2016年初在准备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新闻发布会时，王国庆就借助微信分别跟中央主要新闻媒体、都市类媒体、互联网媒体的记者建立了3个群，时常在群里与记者互动，及时了解记者们关注的热点和需求，做针对性的准备。

这只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在此之前王国庆和全国人大大会新闻发言人一起邀请中外媒体记者、中央和国务院部委有关同志座谈，收集媒体和社会公众聚焦的热点、难点，将搜集来的1700多个问题，整理出了180多个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再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去琢磨这些问题的“答案”。经过这样全方位宽领域的扎实准备，有底气了，也便有了自信。

但也有“焦虑”。王国庆说，“怎么把没太多新闻性的事情变成媒体抢着报道的新闻，把大家并不太关心的事情变成喜闻乐见的故事，这经常是让我和团队感到焦虑。”

发布会前，王国庆和他的团队进行了一次发布会“演练”，邀请了几位有丰富新闻发布经验的老新闻发言人和专家来对发布内容、发言人的表现进行点评。“演练”结束，一位专家就提醒他，“你这次为什么老是皱眉头呢？在台上可要注意别皱眉头。”王国庆说，皱眉头时一定是发现准备的材料中有不满意的地方了，不是逻辑有问题，就是表述有毛病。“一走神，眉头就皱起来了，放心，等上台时就应该不会了”，王国庆笑着说。

但这样的“皱眉”一直持续到上台前，上台前一分钟，王国庆还在修改他的“答案”。“一定要把我们想讲的、媒体关注的、老百姓关心的这三个点结合好。”王国庆说。发布会已经结束，无论准备过程辛苦，大家感受到的，不仅是王国庆独特的个人魅力，还有高度的中国式自信。

“新闻发布会的‘最高境界’是没有新闻要发布，没有问题要问”

新闻发言人不只是一个头衔。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央就提出建立政府新闻发布制度，但到2003年遭遇“非典”之前一直没有正式运作起来。2003年春，在突如其来的“非典”疫情面前，我们的权威部门“缺位”，权威信息严重滞后，使得我们的国家形象、政府形象受到重创。痛定思痛，我国的政府新闻发布和新闻发言人制度逐步建立完善，至今各级政府新闻发布会已经成为常态。

在王国庆看来，新闻发布制度建立起来，新闻发言人队伍也有了，关键问题就是要提高新闻发言人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新闻发言人必须具备扎实的政治功底、专业功底、知识功底，通过不断“实战”和必要的培训，不断向专业化迈进，提高同媒体打交道的能力水平。同时，王国庆也呼吁要给新闻发言人营造一个宽松的话语环境，让发言人愿意说话、敢于说话。“言多必失嘛，谁能保证不说一句错话。如果一说错，领导追责，媒体不依不饶，那谁愿意说，谁又敢说呢？”王国庆说，应该建立容错、纠错机制，发言人说错话，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话，用适当方式提醒一下，纠正一下。

王国庆畅想着这样的新闻发布会：“发言人走上发布台说，‘今天我没什么要发布的，记者朋友有什么要提问的？’台下没有人举手，没有人发问，发言人宣布，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我以为这可能是新闻发布的最高境界了。”王国庆说。

“各级领导干部都要‘要说话’”

2016年11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全面推进政务公开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要求，遇有重大突发事件、重要社会关切等，主要负责人要带头接受媒体采访，表明立场态度，发出权威声音，当好“第一新闻发言人”。

“要说话，主要负责人理所当然要当好‘第一新闻发言人’，其他分管的领导干部也要说话。”这是王国庆对《意见》的一种理解，并以实例做了解读。2015年6月2日凌晨，“东方之星”轮翻沉事故发生后，交通运输部立即启动一级应急响应，迅速成立由部长杨传堂为组长、副部长何建中为副组长的应急处置领导小组，立即开展各项应急工作。杨传堂率工作组赶赴现场并担当新闻发言人，发布事件的最新进展。“由交通部长作为本次事件的第一新闻发言人，引导的舆论效果最好。发言人的职位高低直接关系‘话语’的含金量和引导舆论的有效性。”王国庆说。

王国庆表示，各部门各单位都确定了新闻发言人，新闻发言人在“明处”，有事时，记者不知道要找谁采访，就找新闻发言人。但有些是比较专业的问题，分管负责人出来说话可能讲得更清楚更有说服力，所以作为领导干部都要有主动发声、引导舆论的责任意识。面对越来越复杂的舆论环境，各级领导干部要不断提升自身媒体素养，增强与记者打交道的能力水平，需要“说话”时要站得出来，敢说、会说。

“媒体人要有职业追求”

新闻发言人恐怕是和媒体打交道最多的一个岗位，作为老媒体人的王国庆始终关注媒体的发展。王国庆希望传统媒体要在媒体融合发展的大趋势中顺应潮流站稳脚跟，抓住机遇，赢得“新生”。网络媒体也要在融合发展中解决好信息杂乱的问题，公信力是媒体的生存之本。

作为一名传统媒体人，是理想至上还是生存为王？王国庆这样回答：“要有高尚的职业追求、职业理想才能支撑一个人一步步往前走，走得远。我们新闻出版界的白岩松委员，可以说就是一个这样的典范。他在央视坚守，多少诱人的机会，他不为所动。我相信，就是矢志不渝的职业追求、职业理想让他岿然不动。”

但王国庆表示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也为人才的正常流动鼓掌。他认为，社会人才的正常流动处理好了有积极作用，会更好地推动社会发展。“新媒体已经成为社会公众，特别是年轻人获取信息和交流的重要平台，传统媒体的人才流动到新媒体，有助于推动新媒体更好发展，使它在舆论场上更好地发挥正能量。对传统媒体来说，培养好的人才流失了，对自身发展和运作暂时会带来一定的影响。这个问题传统媒体要重视，过去我们就强调要事业留人、待遇留人、感情留人，但不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要切实从根本上找出办法，把该留住的留住，能流动的就流动起来。”王国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