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喳喳喳！”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刚钻进室内，窗外就响起小麻雀悦耳的叫声，仿佛在说：“老许，起床啦！”我没睁开眼睛，用耳朵、用心灵尽情享受一会儿清晨的鸟鸣。

凭着一年多来练出的听力，不用看，我就能知道窗外大概有几只麻雀，并大致判断出窗外的麻雀是在低头吃东西，还是站在护栏上看风景。

这几只报晓的麻雀，每天都会来到我家书房的窗台。窗台外边有个小钢筋架，架子的底部铺着木板，可以存放一些物品。现在这个储物架已经成了小麻雀的食堂，木板上常会有陈米、饭粒、面包屑等小鸟们爱吃的食物。这些小麻雀之所以能成为我的客人、我的朋友，缘于一段往事。

如今城市里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树林田野越来越远，悦耳的鸟鸣声也越来越稀罕。经常跟文字打交道的人，大多睡眠不好。多年来，我也饱受少睡眠、浅睡眠的烦扰。睡眠质量差，不仅影响身体健康，而且降低工作效率。2018年夏天，我在编写科普童话《环保小卫士》时就遇到了这种情况。想好的情节打字时连不上，校阅书稿时很明显的错别字也看不出来。作品编创受阻，人也变得焦虑。

“听鸟叫能改善睡眠。”一位朋友告诉我这个偏方，他解释说，“人源于自然，适应了大自然，人类的基因里也记录了很多大自然的密码，所以人应该回归大自然。鸟鸣、流水声、风雨声都能助人改善睡眠。”

“到有鸟叫的地方去！”于是，我立即收拾行囊，带上书稿，来到太行山深处，找到一个临水的小山村。这里山清水秀、天高云淡，还有一群喳喳叫的朋友——小鸟。我在屋里校阅书稿时，他们会来到窗台探头探脑往屋里看，喳喳叫着跟你打招呼；我到树下读书，他们会在我的头顶唱歌交谈，还时不时地从我眼前掠过，调皮的还会蹦到我的脚边。

在清静的小山村里，我跟小鸟们一起玩了十来天，吃得香、睡得沉，不知不觉间就校阅好了之前拿起来就头疼的书稿。

回来后，我常在窗前发呆，心里思念着小山村的朋友，幻想着它们能来到我的窗前。

暑去寒来，小区里不多的几棵树，树叶也在变黄、飘落，小鸟愈发少见了。窗台上晒着几排橘红色的大柿子，仿佛在提醒人们：冬天快来了。

“老许，你的大柿子被小鸟吃啦！”听到爱人的话，我走进书房朝窗外看去，只见几个晒软的柿子上有一个个小洞。“真的是小鸟吃的？”第二天早晨，我习惯性地拉开窗帘，只听“呼啦”一声，几个影子从窗外一掠而过。“还真是小鸟！”我捡回几个好柿子，赶忙拉上窗帘。

此后一连几天，小鸟都没有来。看来这些小家伙警惕性还挺高。“小鸟喜欢吃小米吧？”我到厨房抓了一把小米放在窗台上。两天过去了，仍没有动静。第三天早晨，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窗外依然空荡荡的。不过，我惊奇地发现，窗台上的小米少了许多，“是小鸟吃了吗？”我不敢确定，于是又抓了把小米放在窗台上。

随后几天，我每次进书房都小心翼翼地，不拉窗帘、不敢弄出声响。终于有一天，我在窗前听到了“喳喳”的鸟叫。我谨小慎微地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果然发现了两只偷吃小米的麻雀。它们正一边吃一边警惕地向四周张望。我长舒一口气，拉严窗帘，将小麻雀留在了窗外。

不知不觉，小麻雀成了我家的常客。窗台上、储物架上的小米被吃得越来越快。“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把好粮食喂麻雀不大好吧？于是我到厨房翻箱倒柜，居然找出一小袋生了虫的小米。除了这些陈米，我还把剩饭粒放到窗台上。它们全被小麻雀吃光了。

小鸟来得次数多了，好像也不认生了，有时我拉开窗帘，它们也不在乎，照样吃米。窗外的麻雀逐渐成了我的好朋友。

我在书房读书、写作间隙也时常观察它们。我发现有的麻雀是独来独往吃独食；有的是小两口结伴而来，一只吃，一只在栏杆上望风，有时吃完还要相互啄啄羽毛，说说情话；有时是三五只一起来吃，像是一次聚餐；有一天傍晚居然来了十多只麻雀，仿佛在开会，可会场纪律一点不好——有的在窗台上吃东西，有的在栏杆上东张西望，有的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麻雀们经常来吃“美食”，但它们认得我吗？我拿不准。

“老许，你的小麻雀跟你要吃的来了。”2019年夏，我出了趟远门，回来的第二天，我爱人在书房喊我。我过去一看，果然窗台上有几只麻雀。我赶忙从厨房取来些陈米，给麻雀喂食。

此后，我打开电脑写作。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喳喳，喳喳！”我循声望去，只见窗外栏杆上站了十几只麻雀——不是在吃米，而是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在说：“咦，这个人怎么好久没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