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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绘事 八大足印

2016年11月03日 16:51 | 作者:程维 |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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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

《鱼》

朱耷(1626-约1705),字雪个,号八大山人。此为青云谱道观里的八大塑像。

朱耷(1626-约1705),字雪个,号八大山人。此为青云谱道观里的八大塑像。

枯槎鱼鸟图

枯槎鱼鸟图

逃禅

雪峰从来,疑个布衲

一入空门万事休,头发光了,顶着个秃瓢,是可以打掩护的,八大也就有些残喘功夫,得以修研佛禅,重拾绘事。介岗鹤林寺一呆也就十六年光景,当其师弘敏去奉新另建耕香院时,31岁的八大做了介冈灯社住持,从学者百余众。八大在此作诗云:“茫茫声息足林烟,犹似闻经意未眠。我与涛松俱一处,不知身在白湖边。”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八大最早存世作品、十五开纸本《传綮写生册》,即画于此。弘敏卒,八大又到奉新接掌了耕香院。介冈灯社与耕香院,做的都是和尚头目,外人眼里是高僧,他的内在骨子里却是不得已。

既然八大出家是为了避祸,风头过了,自然是想还俗的。当他奉新结识了一个叫裘琏的朋友时,肚子里就动了还俗心思。裘琏是八大的仰慕者,作过数首诗赠八大,诗中有“个也逃禅者,飘泊昔王孙”之句。“王孙”的尾巴,是八大一直要藏着的,风声弱了,不禁又想露一点。49岁时,眼看就是天命之年了,八大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由一个昔日的仓惶少年变为萧然老翁矣,不由心念一动,想把这副面貌立马喊停片刻,那时没有照相技术,也没有马克·吕布这样精心为艺术家拍肖像的大师,他只有请好友黄安平为他画了一幅全身像,权且留存。这就是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收藏于青云谱八大山人纪念馆的镇馆之宝《个山小像》,也是八大仅存于世的根据其本人面目绘制的画像,不然我们绝对不知道八大长什么样。应该说他的画与他的相貌契合度还是很高的,犹如野老枯枝,精气还在。尽管画中的八大不作僧人打扮,而是戴着斗笠,遮盖了光光的脑袋,身着宽袍,俨然林下散人一般。这身打扮,这幅画像,透露了49岁八大的一个心思,他曾对友人饶宇朴说,我可能以后要像贯休、齐己和尚一样,不会专注于法事了,而会旁涉诗艺书画了。贯休是唐代画僧,唐亡后,云游四方。八大以彼自喻,是打算要放弃佛门,回归俗世,求诸绘艺,娶妻生子也没个准。研究者也一直认为八大虽为僧人,却是一直没有放下尘心,没有放下性的,他还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延续其一支王孙血脉。我的一位导演朋友,就拍过一部八大山人的电影,让一生悲凉孤凄的八大狠狠地谈了一回恋爱。我去看片时,才发现文学顾问竟赫然打着我的名字。朋友问我对片子有啥看法,我说:构思够大胆,也算后世给八大他老人家的一种温暖的补偿吧。应该说《个山小像》至今而言,是我们走近八大的一扇重要之门,也是八大由僧界而返俗世的一道门。

前不久,八大山人纪念馆的朋友约我去喝茶画画,我要他再带我去看下《个山小像》,却已是复制品。虽然新建了一座真迹馆,高科技现代化设施,如临大敌一般,所展真迹寥寥,朋友说一阶段展一幅,目的还是为了让八大的珍贵原作得以长留下去。这也是老八大在世时不可能想象到的厚待。懂行的,看重其艺术,外行的,看重其值钱。

但当年的八大是铁定要还俗的,他自然不知道三百年后有一座纪念馆在等他,政府不惜重金花在修建库房展厅方面,保安严密,毛贼退避三舍。我的副馆长朋友隔三岔五带班值夜,为老八大把门望风,乐此不疲,如同带刀侍卫。虽然八大的僧友饶宇朴甚为讶异,劝说八大佛事才是正途,绘事不过是旁骛。八大在画像上的四段自题,对劝说的僧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一写的是:雪峰从来,疑个布衲。当生不生,是杀不杀。至今道绝韶阳,何异石头路滑。这梢郎子,汝未遇人时,没傝瀣。

进僧门,是迫不得已,出僧门已颇决然了。52岁时,八大完全是个云游的画僧了,他可以一门心思去寻他的朋友裘琏去谈诗论画,并结识裘琏做新昌县令的岳父胡亦堂,成了他的座上客。胡亦堂转临川知县,邀请八大参加他主办的梦川亭诗文盛会,八大是写了诗的。职业画僧的生活尽管少了空门的冷寂,多了应酬的表面热闹,可内心的悲苦与压抑仍然无法排遣。在临川胡亦堂府上为清客的两年间,八大的情绪日益消沉,并没有因为从寺院出来就找到了快乐,他的画笔也是苦涩多余轻快。忽一日,他突然大哭大笑起来,弄得人摸不着头脑。他扯下身上的袈裟,点火烧了起来,人拦也拦不住。他就这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会儿干嚎,一会儿狂笑着,走回了南昌。他疯了,他癫了,没有人敢挨近他。当他破破烂烂、疯疯癫癫出现在南昌街头时,没有谁知道他是昔日的王孙。只当是条可怜可嫌的徘徊于街头巷尾与垃圾堆的丧家狗。还是他的一位远房侄子认出了这个老叔,把他带回家门,清洗干净,悉心照料调养了一年多,才渐渐恢复正常。

编辑:邢贺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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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豫章 八大足印 八大山人 艺术品投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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