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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七七级”:一个时代的记忆

2017年06月09日 11:17 | 来源: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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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七七级”:一个时代的记忆

插图:郭红松

我们“七七级”曾经经历了很多磨难,不少同学都有上山下乡的经历,这些经历也是我们宝贵的人生财富,使我们真正懂得了农村,理解了农民,也进一步读懂了国情。不管我们年龄差距有多大,背景如何不同,当我们聚在一起时,依然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我们当时经常彻夜长谈,讲述各自的故事,畅谈彼此的经历。我们入学时,国家刚刚开始改革开放,这也让我们对国家光明的前途充满了期待和憧憬。作为“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应当成为国民表率、社会栋梁。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宿舍里,每个人都在关心国家大事。那时宿舍里没有订报纸,我们就到外面公共橱窗栏里仔细阅读每天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甚至自觉地就这些报纸上发表的文章展开讨论。1978年,全国开始了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我们也积极参与了这场讨论。我们与百废待兴的国家一起度过寂寂无声的年代,迎来激情燃烧的岁月。“七七级”后来涌现出一大批杰出人士,其中不乏政界、学界、商界的领军人物,有人称之为“七七级现象”,这和那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风气,特殊的一代是分不开的。

“七七级”是艰苦而快乐的一代。我们刚进校的时候,物资极度匮乏,整个武汉市几乎都没有多少蔬菜供应,每天我们都只能吃到一点点蔬菜,几个月见不着一点荤腥,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口腹之困无碍于我们高涨的学习热情。我因为家庭贫困,学校每月还给我十多块钱的生活补贴,就靠这十多块钱,我不仅能够支付生活费,还想办法节省一点钱到书店看看,能够买几本自己喜爱的书。那个时候物质条件非常艰苦,由于买不起车票,甚至好长时间都不敢回家。但大家是非常快乐的。在入学一年后,随着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解放了生产力,农村的市场供应大幅度增加,各种农副产品上市,我们的生活也渐渐得到了改善。

“七七级”是求知似渴的一代。七七、七八级的同学们普遍都有一种“知识饥渴症”。在一个文化断裂的时代,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大学梦,梦想成真的那一刻就更加清晰感觉到求知欲的强烈,努力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补课。我们从上小学开始适逢“文革”,虽然学到了高中毕业,但实际上不间断地停课、闹革命,课堂几乎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就像小孩出生后没有足够的营养一样,我们在启蒙教育方面始终是营养不足的,主要是在社会大学中学习,几乎都是靠自学。学校也是刚刚从沉寂中苏醒,很多教室多年无人使用,图书馆的图书也是刚刚解禁,基本没有什么教材,特别是对我们法律专业的学生来说,更是鲜有教材可供学习。老师通过与同学交流和座谈传授知识,主要课程集中在政治理论和文史哲等科目。就在这样一种环境中,重回校园的同学们如沙漠遇水,几乎疯狂的补习,以期弥补十一年间知识的亏空。我们几乎全年泡在图书馆里,真正把读书当成了一种享受,一种快乐,一种满足,每天早早地就去图书馆占座,甚至经常出现图书馆一大早就排起长队的情况。有人甚至中午只带个馒头、带个饼,钻进图书馆就不出来,晚上宿舍熄灯以后,有人仍然打着手电筒在床上看书或在路灯下看书。那个时候,几乎没有哪位老师在课堂上讲学习的重要性、知识的重要性,但每个人都深深地知道和理解学习的重要性。我们是从大学开始学习英文,从最基础的ABC开始,也没有录音机、录放机,甚至没有收音机。当时很流行的做法是,每天揣个小本,记上每天要背的单词,在食堂打饭、图书馆借书排队或者下课的空隙,拿出这个小本读上几遍或者看上几眼。

“七七级”是独立思考的一代。我们每天都沉浸在学习之中,但不是死啃书本、死记硬背,对书本上的内容都在认真思考。每次下课之后,老师总要到我们的宿舍里来,回答同学们的各种提问。回答和提问完全是自愿的。每个人都从自己的工作、生活经历谈自己对老师讲解的各种法律问题的看法。那时候,没有要求每个人写论文,但不少人课下就开始针对老师的讲解写学习体会,甚至小论文,可惜当时没有多少像样的教材,没有多少可供参考的资料,每个人都是凭借自己的思考在写作。在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开始之后,大家经常会争论得面红耳赤。那个时候,每个人的生活、想法都很简单,既不追求金钱、权力,也不追求地位、名誉,大家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不管是大学毕业之后选择继续深造,还是投身到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中,时间于我们是最为珍贵的,我们都想尽快弥补失去的十年。当时我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书籍,虽然这些书可能无助于形成成熟的专业知识体系,但为我日后形成独立思考的精神和人文情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们中的不少人迷恋文学,成为文学青年,写小说、写诗歌、写剧本,希望闯进文学的殿堂,圆上作家梦、诗人梦。我也是这其中的一员。茶余饭后总是在讨论唐诗宋词,讨论当时兴起的“伤痕文学”。文学研讨成为很多人的第二课堂。

编辑:梁霄

关键词:时代 记忆 七七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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