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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坛"顽石"梁小斌:在文字的世界里独自成俑

2014年08月19日 10:03 | 作者:赵晓兰 | 来源:环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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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想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把他想的东西变成语言,而且这个语言能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诗人梁小斌这样对环球人物杂志记者说道。继去年年底突发脑梗之后,上个星期,他又做了一个眼部手术。据他形容,现在他看眼前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张揉碎了的玻璃糖纸”。

  虽然如此,梁小斌对自己的情形并不担忧:“博尔赫斯说:‘失明让我懂得了格律。’”他滔滔不绝地谈着一些美学问题:“阿炳的《二泉映月》,那么清澈。我说,阿炳不要再哭了,二泉已经映月,湖水已经涨满。但艺术,就是存在于一个盲人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作为欣赏者,我们只好永远保存他的苦难。”

  “梁小斌困境”

  或许在外人看来,梁小斌也是苦难的。

  上世纪80年代,诗歌创作掀起过一个热潮。评论家徐敬亚曾说:“在文学荒原上,中国有两个天真的孩子,一个是顾城,一个就是梁小斌。”当年梁小斌风光一时,曾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30多年过去了,朦胧诗的耀眼光芒早已随时光淡去,诗人们大多另谋出路。梁小斌一直不肯放弃,但他也是那批诗人里“混”得最差的一位。他一直游离在体制之外,没有固定工作,靠打零工生活。他的朋友简宁说,梁小斌的谋生能力停留在普通人20岁的水平。

  梁小斌没有钱,只有字。数十年的时间,除了诗作,他有百万字的思想随笔集,2001年出版了《独自成俑》《地主研究》,2005年出版了《梁小斌如是说》,不久前又出版了《地洞笔记》。对普通读者来说,梁小斌的书读起来拗口、晦涩,甚至有点不知所云,文学批评界却将他推崇为“中国的卡夫卡”。这似乎注定了梁小斌的书畅销不了,只能靠微薄的版税勉强度日。去年11月,一次突如其来的脑梗让梁小斌意识到,自己竟是个没有医保的人,根本负担不起高额的医疗费。

  随后,由于一批文学界朋友的介入,“梁小斌困境”在网上引发了热议。学者叶匡政说:“我很早就说过,诗人如果没有其它职业的话,99%都得饿死。物价一直在涨,但诗歌和纯文学的稿费一直维持在非常低的水平上。”在安徽社科院工作的诗人祝凤鸣说:“这次梁小斌事件中,与其说是对具体一位诗人的关注,不如说是对诗歌的关注。”

  而这些,对梁小斌来说,都是发生在身外的事。

  “我活着,我写诗。”除了和文字打交道,梁小斌不会别的。他尤其擅长把生活的普通片段,变成艺术的完美瞬间,他说:“有重大意义的不光是政治事件,一块蓝手绢,从阳台上落下来,同样也是意义重大的。”他的文字通常是内省式的:“我们往往只看到一些战争场面的四散奔逃,但感受不到内心世界的月黑风高。”

  在微小的细节里感受天差地别

  在合肥第三十二中上学时,梁小斌和同龄人一样,看革命样板戏,读毛主席诗词,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作家浩然的作品。梁小斌比别人爱琢磨,读浩然的《金光大道》,当看到五保户老农民生病时没水喝,伸出手去窗台抓雪的情节时,他感慨:人在倒霉的时候,雪也是下在外面的;这与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完全不同,北国的雪景完全是装在伟人心里的。从最微小的细节,梁小斌就能感受到强弱之间的天差地别。

  后来他读到了北岛的诗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心情激动万分,有一种被荡涤的感觉,这开启了他对诗的思考。在下放当知青期间,他也开始了诗歌创作。

  他最著名的代表作《中国,我的钥匙丢了》来自于招工回城后在合肥制药厂更衣室的经历。有一天,他一边在更衣室换衣服,一边喃喃自语:“我的钥匙丢了。”他沉浸在诗的意象当中,车间领导大为光火:“钥匙丢了,就半天不出来见人了吗?”下班后,梁小斌骑车带着工会发的几个西瓜回家,一路上脑子里想的全是“钥匙丢了”。他甚至觉得车子上的西瓜太沉,妨碍了他思维的运转,顺手就把西瓜扔到了路边的水塘子里。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发表于1980年。诗中,他以钥匙的丢失来比喻理想的失落,隐喻“文革”给一代人留下的精神创伤。这首诗也成为中国朦胧诗的一座高峰。

  但诗人的生活并没有攀上高峰。因为对工作总是心不在焉,1984年,梁小斌被制药厂除名。当时年轻人没有工作就是“另类”。父亲对着失业的儿子纳闷:“这个没有工作的怪物,居然还睡得那么香。”从此,梁小斌自我流放在写诗的道路上,切断了一切后路。

编辑:罗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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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诗人 世界 生活 梁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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