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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天空 ———金冲及先生谈史学研究

2014年10月21日 09:02 | 作者:谢颖 | 来源:人民政协报-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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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与专:不可偏废

  学术周刊:我们知道,虽然您从事史学工作已经有60多年,但是这期间,您同时还担负着大量的行政工作,很多著作都得在“空余时间”完成,您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金冲及:相比大多数的史学工作者,我算是一个“特殊情况”,从1953年开始,中间经历了复旦大学、文化部、文物出版社、中央文献研究室,直到2004年,我才从行政岗位上退下来,自己可以支配的研究工作和研究时间是有限的。在文物出版社,主要工作在考古和古代历史方面,与我原来所学、与近代史研究区别很大;在中央文献研究室除去单位的日常工作,还负责了好几部传记的研究和编写。在很长时间内,近代史研究成了“副业生产”,有时甚至被挤成“业余爱好”。现在史学研究发展非常快,不断出现很多新的研究成果,这好比参加赛跑,别人全力以赴,我只有一条腿在蹦,又力求不要太落后。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时间就必须掂量着用。刚才我们说到要全面掌握资料,但是资料是个无底洞,有时要适可而止,无论是对自己的研究领域,还是对文献资料,都应有清晰的认识和选择。

  学术周刊:那么如何选择呢?

  金冲及:这需要处理好博与专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博而不专是不好的:样样都知道一点,哪样都不能深入,浅尝辄止,最终一个问题也不能解决。历史研究是专业性的研究,是严格系统的思维训练。对研究的题目、基本资料必须都认真读过,有的要反复读,还要努力发掘能说明问题的新资料。不过,只强调“专”也会出现问题,现在有一种新的景象———博士不“博”。我自己也带了不少博士生,通常他们在大学阶段做论文时对某个题目产生兴趣,在硕士研究生阶段深入研究,写出专题论文,到了博士阶段,更加一层一层追下去,研究领域越来越窄。比如研究近代中国大学,应该把大学的发展放在整个社会中分析,大学的变化源于社会变迁;反过来,大学又对社会包括培养的大学生产生社会影响。问题分析到这里还可以往下,可以专门写清华大学,还有南开大学、复旦大学,档案资料都十分丰富。这样做下去是个无底洞,对处于研究起步阶段的博士生来说,并非有益,“专”会成了“窄”。

  中国传统文化强调一多相容,博与专不能偏废,先要把专的基本资料读好,到一定程度后,有了积累,还要能跳出来,获得广阔的视野。这对史学研究非常重要。

  学术周刊:您能否仍以辛亥革命史研究具体谈谈如何对博与专不偏不废?

  金冲及:我做辛亥革命史,首先要对辛亥革命本身的文献资料、著作有基本的了解,并在此基础上深入分析。不过,接下来我还读法国革命史,读了好几部,这还不够,继续读亚洲的民族解放运动史,如菲律宾。为什么?这些都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跟辛亥革命作比较,一方面有相似性,可以看出规律;另一面有不同,可以看出特点。要是没有比较,只能就事论事,规律看不到,特点也看不到。

  我1972年调到文物出版社工作,工作内容比我自己的研究领域早了几千年,我像小学生一样地学,考古、陶瓷、青铜器、古建筑,一门一门学。我花一年的业余时间读了《资治通鉴》和《续资治通鉴》,接着读二十四史,读了十四部。这些并不能说对专题研究有什么具体的用处,短时间可能看不出来,但时间一长,对于研究分析历史问题,有潜移默化的作用。这就好比对于一个心脏病人来说,硝酸甘油是必需品,直接针对疾病;但米饭馒头也需要,吃下去,好像说不出它作用在手臂上还是作用在哪里,但不吃却是不行的。史学研究需要有较好的文化素养,不是一辈子只集中力量做一个题目,各方面知识的积累也很重要。

编辑:罗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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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研究 史学 金冲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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