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本质是灵魂的教育、文化的树立、境界的提升、眼界的高远】

　　主持人：这是我们需要长期探索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们的访谈当我在问第一轮问题的时候，三位校长在话题中就延伸到第二个话题，在第二个话题的回答的时候也涉及到第三个问题，在第三个问题，我们就想在一定层面上抽丝剥茧上来探索一下在当前的教育制度里面目前产生的一些问题，针对目前的社会反响针对我们教育有一些极端或者是负面的问题出现，谈到学生毕业之后动手能力有限，眼高手低，包括学生在校期间家长会抱怨大学“放羊”，甚至学校出现一些负面的情况比如自杀等等，我觉得这些个案客观上是存在的，当然也在一定层面上反映了教育今后要力图解决的一些问题，我作为教育工作者和心理研究的人员，我个人的一个感受是，一些事件的出现在社会上形成了对现行教育体制的负面评价或者是抨击，甚至有时候这是不公平的，而且对我们教育工作者由于种种原因也出现了误解，我们作为教育体系里面的一分子很难在个体上解决问题，站在教育工作者的角度也会感觉有一种委屈，这种问题怎么来解决？我们怎么用正能量的态度去看待这样的问题？怎么样让未来中国的教育走向更好、更完美的方向？

　　郑强：说实话我觉得需要一代一代的人。我刚才在路上和龚克校长汇报，我愿意做一个普通教师。我不急，我觉得如果我做不到，我的后代可以做到。有一点要讲，教育还是要回归本质，教育的新常态，我们的教育工作者要理解教育的本质是什么，是灵魂的教育、文化的树立、境界的提升、眼界的高远，是事关中华民族千秋万代的事。

　　中国教育的30年进步，我特别不能接受我们这么大的国家出来一边倒的倾向。大家不要忘了，中国今天30年的进步，如果没有教育的进步能有今天吗？没有大量的人才培养能够支撑起我们的现代化吗？答案是肯定的，中国教育是进步的，中国教育为中国的现代化做了重要贡献。我才从牛津大学回来，英国的教育官员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你们不知道，他说：我们现在怎么看中国的教育，如果没有中国的教育，包括中学的教育、大学的教育，我们如果没有中国的学生到英国来读书，30%左右的英国大学要倒闭。他们是这么看待中国教育的。谈到这儿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们教育出现的问题还是发展当中出现的问题，不能由于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反过来否定了中国30年的教育，这是我的一个基本点。

　　但是有一点非常值得思考，什么是教育的新常态？就是我们教育工作者要沉下心，学术要慢慢做。我当然达不到孔子传道的程度和思想，但是我为什么到每个中学去演讲，我希望校长和中学老师受我的影响，就是我刚才的那句话，教育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也不要认为出人头地的人就体面，如果全民有这种认知，就不在乎高考的分数低和少的问题。我前不久接受网站的采访，他问我为什么中国没有诺贝尔奖，就是我们过早扼杀了我们的孩子对科学的向往。我的说法：中国的孩子不是学得晚了，而是学得太早了；不是学得太少了，而是太多了；不是学得浅了，而是学得太深了。他就跟庄稼一样，不该成熟的时候就没办法成熟。大家都知道催肥的猪那个肉都不好吃的。把大学里面研究生该学的东西在中小学都学完了，然后就说成熟了，这是摧残我们的孩子。所以我说，如果你要讲中国改革出现的问题，新常态也好、实事求是也好，值得我们教育工作者包括像龚克校长这样的教育家我们一起来思考教育的问题，实际上是有规律的，不能快、不能深，要根据中学孩子身体的成长（来搞教育）。我作为大学校长也倡导一下，如果我们的中小学要改革，我希望再加大体育和艺术的教育，一个人的精神是要靠身体来支撑的，所以龚克校长上次谈到清华的体育教育，为什么几十年清华培养的人，清华的体育教育是我非常赞同的，一个人再伟大病了也不行。当时我在浙江大学做了一个统计，大概全国学生考上大学第一天近视达到85%，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这个危害不亚于雾霾，中国的教育确实把孩子搞垮了，如果在动物世界就完了。旁边站着母老虎以为是他妈呢，所以我讲要加强体育教育。现在我发现（很多人）理工科学了很多，但没有情感，没有情感是很恐怖的，连孝敬父母的情感都没有。我说艺术教育是给人情感的教育，实际上刚才龚克校长讲的非常正确，大部分的国民是正常的健康的国民，教育回归常态就是让人搞懂教育的本质。

　　【教育应该是激活、培育、守护美好的天性】

　　主持人：刚才郑校长这段话，我脑子中反复有一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中国教育的成就和目前探索的路径，我们应该有这个自信。另外您也谈到对人才的培养应该顺其自然，应该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要补最大的短板——艺术、体育，我们造就的人才应该是全面的人才。

　　李校长您觉得在高中同学来说，在这方面有哪些相关的问题？

　　李一飞：我接着郑校长刚才讲的我非常赞同，其实教育的终级使命是什么，教育的哲学追求是什么，教育应该是激活、培育、守护美好的天性。而我们现在的教育恰恰是违背了这样一个规律。我经常这样讲，我们现在的中小学变成了大学，大学变成了不学。可能我这样说有点过，但是这种现象是有的。为什么呢？每年我都看到这样的情境，高考一结束之后，学生烧书、扔书，看到书以后就像看到了仇恨一样。

　　郑强：跟我同时获得中国教育大奖的校长给我看了一个短片，就是在学校门口去扔书。

　　李一飞：为什么大学不学，他已经把学习看作是最烦恼、最痛苦的事，学习本来应该是最快乐的事，这是我们违背规律所导致的。

　　谈到素质教育，其实国人对素质教育有很大的误解，人们把素质教育看成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其实不然。我觉得我对素质教育的理解是这样的：我觉得真正的优质教育应当是以立德树人为核心的“两全教育”，“两全教育”一个是面向全体的教育，一个是全面发展的教育。全面发展不是什么都会，而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德育让人向善，科学让人求真，体育让人健康，美育、艺术让人变美，一个真善美健全的人我觉得这才是高素质的。所以觉得这才是素质教育。素质教育不是学得越来越好，而是人的发展一定要均衡，因为人的一辈子精力是有限的，人的发展一定要均衡，一定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所以我接着刚才郑校长的话题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所以我觉得这就是素质教育。所以我们现在幼儿园的孩子教了许多技术，却不教他真正应该懂得的东西。比如很简单的，不要拿别人的东西，幼儿园就应该学；说实话，不要讲假话，这些都不教，等他什么时候做了官，叫他不要拿别人的东西，晚了，他进去了。所以我觉得一定要按照规律来办事。

　　又回到高考，既然要这么去做教育，高考就要围绕人性成长的规律去设计。我去年在两会上提出这样一个观点，我说应当把政治课去掉，改成公民常识课，把一个人做人所需要的一般常识通通纳入公民常识里面。在国外很多国家就有荣誉道德课，我们没有，我们是政治课。其实我们的孩子有时候一听政治就有所反感，所以去年我就提出这样一个改革的想法。总而言之，做教育，我觉得应该考有用的，学有用的。因为生命是有限的，而且生命更不可复制，因此我们一定要按照人性去治理人、培养人，这样我们这个人类才会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