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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八千年大漆艺术的文脉

2015年06月06日 10:25 | 作者:高杨 | 来源:人民政协网-人民政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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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精美的胭脂盒,一只五彩斑斓的首饰匣……当仅有的几件体积不大,但色泽如新的漆制品在从古长安延伸去欧洲,所经历的中亚国家深埋千年古土中被发掘时,人们对已经通行了几千年的“丝绸之路”的中国文明有了新认识——几千年前一起从中国走向世界的,不仅仅只有丝绸、瓷器,更有中国漆器。

  ●8000年漆艺历史映衬着几千年中华辉煌文明

  从皇帝临朝坐的龙椅到小民百姓每天都要使用的马桶,从小孩出生后第一次下水洗澡用的澡盆,到一个人去世后使用的棺椁,在汉朝,中国漆器已经被用在社会生活的全部,从宫廷到平民百姓,凡与生活相关的器具,都有漆制品……

  谈及中国漆艺术历史,北京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我国著名漆艺大师周剑石如数家珍。

  “其实,汉朝只是我国漆艺文明史上上古时代的一个顶峰期,而不是起始期。”周剑石说,中国漆艺术真正起源应该在8000年前。

  而周剑石这一说法的佐证是出土于中国浙江杭州萧山的“跨湖桥”,距今8000年前,是世界上最早的“漆弓”。

  从上古时期到中古时期,再到清末和民国,中国漆艺术经过了好几个艺术巅峰期。周剑石说,汉朝因为当时国力强大,民族融合,也为漆艺术家的创作提供了社会资源。

  而这一时期表现在漆艺术上最为明显的风格是气韵生动,神仙飘逸。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在长沙出土的马王堆墓葬。周剑石告诉记者,之所以马王堆出土文物让世界震惊,一个原因是当时墓葬女主人去世几千年后,其尸体却还保持完整,富有弹性。但根据专家分析,这主要与这一历史时期中国漆艺术的较高成就休戚相关。

  “因为它的巨型棺椁,全部是用漆做的,而且做了里中外三层。三层漆棺之外还有非常厚的,像搭墙似的由数根木方层层垒起来的‘外墙’,这之外还有炭涂层,就是烧过的炭,炭层外面还有白膏泥,加上当地叫的三合土,夯实得特别坚实。”周剑石说,尽管马王堆保存完好,有多重原因,但一个科学说法是,天然漆这个材料本身具有天然材料里面的纳米级的密度,所以它保护得非常好。

  周剑石说,中国漆艺术在经历汉之后,随着改朝换代,又经历了唐朝、宋、元、明、清中前期几次艺术巅峰,演化出了三国时期的“犀皮”、厚螺钿、薄螺钿,以及剔犀、剔彩等工艺阶段。

  据周剑石介绍,所谓“犀皮”工艺,就是有点像犀牛皮那么厚。当时漆艺术家们在做漆器时通过刷多层漆,然后在上面再打磨,把色层磨穿磨透,形成了一圈一圈的,也有人说这种纹样叫菠萝漆。”

  而唐朝最有明显特点的漆艺是厚螺钿,也叫硬螺钿,白白的贝壳,有时候在贝壳的后面还填其他的色彩。这个材料在唐代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和极大地发挥。周剑石说,其实这种厚螺钿的使用早在殷周时期就有,出土文物上就有,但是还没有做到唐代这么精细,唐代是把它发挥到了极致,做成了鸟的形状、花的形状、叶子的形状,包括人物、动物的形状,组合成非常优美的图案造型,比如说它和其他和玛瑙、玳瑁、红珊瑚、绿松石等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来镶嵌,非常的华丽、雍容。

  唐之后的五代十国时期,由于社会经济下滑,工匠们为省减材料,厚螺钿就变得磨的稍微薄了一点儿,薄了以后就可以分成两层,把厚的一层分成两层去做装饰材

  料。而且材料的来源也变成从身边取材,比如说河、湖泊当中,不是海里取的。“到了宋代这种薄螺钿就一下发展起来了,做得非常的精美细致,现在我们周边的韩国从我们宋代学习了很多薄螺钿。”周剑石说,当然宋代不光是这个,还出现了一个在实物上非常优美的品种,叫剔犀。犀皮工艺是涂一层红涂一层绿涂一层黄涂一层黑,涂完打磨,打磨的时候磨出来的一圈一圈的纹样。而剔犀就是涂一层红涂一层黄涂一层黑,涂多层以后很厚,再拿刀来剔,然后从斜的断面可以看到一圈红一圈黑,这叫剔犀了。这种工艺比较浑厚、浓烈、神秘,有种流星围绕着天空轨道行走一样的感觉。

  ●中国漆艺术每一次发展都与国力成正比

  “所有的艺术当成为一种国家和民族的象征时,就会由国家的设计师来主导这项工艺制作,那它做的水平一个是不计时间成本,还有它的设计指导思想都带着一种大国的气派、大国的观念在里面。在艺术上呈现的是一种张力、大器。”在谈到漆艺术在我国汉、唐、宋、元、明、清前中期在世界艺术成就时,周剑石说,今天中华民族再次步入伟大复兴的航程,中国梦逐渐在实现的进程当中,艺术家也会慢慢地有一种民族自信表现出来,在通过传统文化不断的恢复和复兴,漆艺里面的各门类,包括工艺美术里面的其他陶艺、精工、行为艺术,包括琉璃都会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是无疑的。

  周剑石说,中国漆艺术每个时期发展成就都与当时国力有关。毕竟艺术发展要依赖于经济发展,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包括国家领导人在世界上,外交上所做的各种政策,或者是对外的方针,都体现艺术的自信。“也可以理解为所有的艺术都和当时的意识形态、当时的历史状况、国家的强盛程度完全是成正比的。”

  ●为传承,两岸漆艺家都应学会坚守

  作为最早接触台湾漆艺术界的大陆艺术家之一,周剑石说那是一次机缘巧合。

  “谈到台湾漆艺术界就不能不说到一个家族。父亲叫赖高山,儿子叫赖作明,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台湾漆艺术家。”周剑石说,上个世纪80年代,他从中央工艺美院漆艺术专业毕业后,为了继承与弘扬中国传统漆艺术,在我国著名漆艺术大师、也是周剑石导师的乔十光先生建议下,周剑石到了日本学习漆艺。“但由于种种原因,中国传统漆艺术部分失传或不知所踪,而恰恰在日本还有部分传承。”

  就这样,周剑石赴日一去就是12年。“去的时候先学语言,学完语言考入东京艺术大学的漆艺科,在漆艺科学习了六年,取得了两个硕士学位,一个是漆艺的创作,一个是漆艺的保存和修复。后面的专业当时在国内还没有。回国后就执教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周剑石说,就是在日本,一次乔十光老师在那办漆艺术展览的时候,主办方请乔十光吃饭,周剑石也去了,而此次在座的正好有赖高山、赖作明父子。

  “因为当时赖高山先生说的闽南话我们根本听不懂,但是赖高山先生会说日语,他用日语跟我说话,我把日语翻译成汉语再转给乔老师听,乔老师当时有点奇怪,他说赖高山先生不是中国人吗?你为什么把他的话翻译一遍跟我说?我说他说闽南话咱们谁都听不懂,他也不会说普通话。”回忆起那次偶遇,周剑石至今记忆犹新,没想到赖高山先生还是他东京艺术大学的校友。不过,赖高山学的专业并不是漆艺术,怀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他回到台湾后改行做起了漆艺术研究与传承,不仅自己,还将儿子赖作明也培养成中华漆艺术的传承人之一。

  自那次起,周剑石就算是和台湾漆艺界建立了联系。“由于之前两岸关系还没有像今天这么宽松,所以大家都很珍惜那次在日本的见面。”周剑石说,到了2008年,他应邀参加了台湾艺术学院举行的国际漆艺大展。“在那里,我不仅又认识了一批包括日本的、韩国的、欧洲和中国大陆的漆艺术界的朋友,还认识了一位叫黄宝贤的漆艺大师,而且黄宝贤以前是做玻璃工艺的。他能把漆艺和玻璃结合起来,比较有意思,有一些创新的意思在里面。还有一位叫黄丽淑女士,,大概现在是在台南,她原来是台湾故宫的研究员,现在退休了,对中国漆艺术有浓厚兴趣和研究。这些台湾朋友,台湾的漆艺家,我们都做过展览,我每到台湾都会去拜访他们。”

  谈到台湾漆艺术与大陆比较时,周剑石说,台湾漆艺术在运用原料上仍然完全在坚守中国传统漆艺原料——自然大漆。而这一点大陆曾经走过一段弯路。

  周剑石说,由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大陆轻工部门有一种倾向,就是用自然大漆这种材料有些落伍、有些陈旧,而他们受西方化学涂料的影响,认为用化工原料取代自然大漆比较快捷、省工、省时,有些急功近利,这样一个误导,让当时全国上下艺术院校,包括我们清华大学在内的院校几乎学生用的材料都不是天然大漆而改化工原料了,“这就让中国传统漆艺术面临消失的危险。”

  周剑石说,事实上天然漆,它具有耐热、耐酸、耐磨、防腐、绝缘的良好性能,又具光泽之美,故被誉为“涂料之王”。鉴于此,它得到了几千年漆艺术家和现代工业造型设计师们的青睐。而马王堆出土的棺椁等文物也再次证明这一点。

  为了让中国漆艺术中以天然漆做原料的工艺技术不会消失,本世纪初开始,从日本学成归国的周剑石就联合两岸漆艺术家,通过举办漆艺术展览和研讨会形式,对中国漆艺术工艺正本清源。在两岸及国际漆艺术界共同努力下,虽然大陆目前一些地方仍旧以化工材料做原料,但使用天然大漆已经渐渐成为业界学界共识,而且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中央美院、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等二十多所学院已经基本上开始恢复了以大漆材料为主的教学模式。

  “而台湾这一点做得比较好,他们没有受到外面影响,一直坚守用大漆作原料。”周剑石说,与台湾相比,大陆在漆艺术应用方面还太窄,而台湾把漆艺术与文创结合得比较好,让漆器走向千家万户,走进寻常百姓,但大陆漆器,很多人都只是在博物馆或上层社会的人家中才能见到,因此,希望大陆在这方面向台湾多学习。

 

 

编辑:水灵

关键词:坚守八千年 大漆艺术 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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