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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边新乡土中国 畸形彩礼大专8万本科10万 儿子不给父亲看病而准备后事

2015年12月09日 09:38 | 作者:袁贻辰 |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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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说走就走了。一户人,说散也就散了


是父亲阎明的一个电话,促成了阎海军7年前的那次清明返乡之行。老人年纪大了,把清明祭祖看作头等大事儿。在父亲的坚持下,已好久没回老家的阎海军决定回去看看。


走到村里的十字路口时,这个穿呢绒外套的男人被一个瘦弱的老妇人叫住了。老人的儿子和阎海军曾是要好的玩伴儿。如今快70岁的老人没了老伴儿,一人独住。


跟着去了老人的家,阎海军却止不住地惊讶:土坯房里,主屋的木桌结了蛛网,儿子婚房大衣柜上贴的喜字已变得残缺,被罩上也落满了灰。门外的院落里,鸡粪、柴草满地皆是。


老人说不清儿子如今到底在哪儿,又在干些什么。几年前,在外打工的儿子接走了媳妇,后来又带走了孙子。


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老人招待他的食物——干硬如瓦片的馍馍,阎海军走了。整个村子“死一般沉寂”,他的另一个儿时玩伴厉斌的家显然情况更糟些,家里坯墙有些脱落,透过门缝望进去,院落里荒草丛生。


一打听才知道,厉斌自初中毕业后便外出打工。几年前,厉斌的父亲去世,他回村处理完父亲的丧事,便把大门一锁,再没有回来。“一个人,说走就走了。一户人,说散也就散了。”他长叹一口气,城市化浪潮袭来,村里最明显的变化便是青壮年劳动力的缺失。


村主任印证了阎海军的判断,“家家有人外出,少的一两人,多的三四人,全村81户中有15户常年上锁,多年不回家。”


祭祀的时间到了。阎海军和10多个亲戚一起搬上东西,来到先人的坟前,但添新土、磕头、敬酒……这些流程的顺序和规范,包括他在内的许多小辈,都记不清了。年轻人都是临时从外地赶回来的。“这些讲究也到了该省略的时候,不简化不行了。”阎海军的大哥说。


大人们忙着烧纸磕头,长在城里的小辈却觉得稀奇,有的站在一边儿看得入神,还有的吃惊地大叫起来。


上一辈的阎海军突然有些惆怅。在他眼里,操着一口普通话的孩子,与黄土沉沉的崖边格格不入。事实上,自己的女儿快上幼儿园了,哪怕是清明这样的节日,也甚少来到崖边,孩子一直被寄养在城市里的外公外婆家。


这在过去,几乎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阎海军幼年参加的祭祀仪式,家族里浩浩荡荡会去几十号人。小辈中的男丁要提着灯笼走在队伍最前方,祖先牌位被当家主事的人抱着,一群人到村口烧纸、放炮,隆重而严肃。


“崖边虽然地贫民穷,但崇文尚礼的精神犹存,传统文化底蕴深厚。”他说。


一家人的聚会时不时还会提及曾经的岁月。那是一个热闹又充满人气的崖边,一到年关岁尾,皮影戏、三弦、样板戏……应有尽有。做木匠的二叔和爷爷常一起弹奏三弦,冬天崖边雪大,父子俩烧起火,被蛇皮包裹的三弦发出滋滋的声响。“我走过的地方哟……”搭配三弦悠长的声调,山歌唱起来了。


不过二三十年的工夫,阎海军再难寻到这些热闹的记忆。缺少了人气的崖边在夏天还未到来之时更显“孤寂”,会弹三弦的人没了,年关庙会简化到只剩上香。他认为,传统文化也受到了城市化趋势下人口流动的影响,因为无法传承延续,面临消失的命运。


崖边越来越安静了。他的镜头扫过空旷的村庄,从冬天到夏天还是难见人影,更无人声,唯有成群的乌鸦飞过时留下的声响。


仅剩微弱的传统还在延续。崖边一带喜好在屋子中堂的墙上挂画,在后堂的墙上挂书法。就连不识字的二叔,都曾点名找侄子要过书法家魏岳嵩的作品。有条件的人还会把大门修成古典式的建筑,用砌好的瓦片铺就屋檐,一派江南官居的样式。


只是已经没人说得清这么做的缘由了。

编辑:巩盼东

关键词:谁在崖边 新乡土中国 畸形城市化 农村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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