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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华:我在故宫修复古书画

2016年03月29日 10:37 | 作者:杨思思 | 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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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裱”在修复古画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马蹄刀。

“苏裱”在修复古画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马蹄刀。

 2 他成了第二代传承人

1974年,第一次进故宫修复厂时,徐建华23岁。

来前,他花了一毛钱进故宫,问看殿大爷修复厂是干嘛的,大爷说,是学技术的,年轻人都想来。

上世纪70年代物资紧缺,没有工服,没有套袖,进门只分给他一条围裙。冬天,屋里没暖气,取暖靠烧煤;门口也没有门禁,几十颗镏金门钉里有一个是机关,跟武侠电影里似的,按下去门才会开。

因为在南京当过兵,徐建华听得懂无锡话,这点特长,让他成了杨文彬的徒弟。

见面的第一天,师傅对他说:“既然干就好好干,这行苦,干好不容易。”

这行苦?有多苦?在部队当了5年空军的他,心想这还能苦过当兵去?

随后,他便赶上了杨文彬主持修复《清明上河图》。

上一次修复《清明上河图》,还是在明代。如今画作已是布满灰尘,伤痕累累。徐建华说,整个修复过程,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杨师傅的样子:“连着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烟一根接一根地抽。”那个耗神费力的身影,让他隐约明白了这行的苦。

不过,徐建华是家里的老大,自幼扛苦。跟随杨师傅前,他已跟着其他师傅上过半年大课,学下了徒弟的规矩礼数和基本技能。每天早上,不管师傅来不来,他都会把师傅的马蹄刀磨得又快又亮;而备纸等书画修复的基本活计,他也操持得老练麻利。

到了冬天,他还负责生火。下班前把报纸、煤球准备好,第二天不到7点就生上了炉子。烧到煤块在炉膛里烫起来,师傅来时,屋里已是热热乎乎。

“当徒弟,你就得处处用心。”

第一次穿画绳时,徐建华总穿错,师傅啪地一掏就过来了,变戏法似的,可自己怎么也没看明白其中的诀窍。晚上下了班,他就骑车奔了住在小石桥胡同的师傅家。

“杨师傅,这怎么弄啊,我怎么穿了好几回还是不成啊?”

杨师傅抽了口烟,笑着看他:“你这个线团总搁自己怀里待着就对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师傅一句话就道破了机关。这些诀窍“抓住了,就是你的,抓不住就溜过去了”。所以,老师傅们聊天时,他从不懈怠,常常是竖着耳朵站边上听。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讲到浆糊的浓度,讲到托纸的选择,讲到宋末明初多竹纸,因为朝廷都在产竹的南方,讲到宋代的绢织得细密,所以破而不散……

长时间的恭谨,换来师傅多年的经验,更修炼了自己的悟性。

“他们上午聊,下午我就按着师傅说的方法做,旁边还有一个师傅没走,也会问问他这么做行不行。”第二天一早,杨文彬进屋后,看见炉子生上了,茶沏好了,刀磨完了,笔备上了,再打开案子上的画,发现下一道工序也做完了,就会冲着站在旁边的徐建华点点头,“师傅觉得行,他也很高兴。”

慢慢地,徐建华从师傅那儿零存整取地掌握了各个朝代用纸特点和选纸方法,学会了各种装裱格式,托绫子、打糨子、做立轴、做册页。三年出徒,一门不落。

老师傅们觉得小徐不错,便把自己的好茶叶分给他喝。

1977年,院里决定启动《游春图》的修复工作。这次,主修仍是杨文彬,而助手成了徐建华。

他们面对的,是隋代著名画家展子虔唯一的传世作品。解放前,大收藏家张伯驹用了170两黄金才换回它来。历经了上千年的光阴,此时的《游春图》已丧失了昔日神采。

古书画修复,讲究“洗揭补全”四个步骤。洗,是指去除画心上的污迹和霉斑,但处理不当,则会连颜色一同洗掉。《游春图》是近两千年的重彩绢本的青绿山水,年久颜色失胶,更易掉色。所以上水淋洗前,要先用一定浓度的胶矾水轻刷在画心正面,达到固色效果,“一遍胶往往不够,晾干后用小绒布擦,掉色的话要再刷一遍”。徐建华说,《游春图》绢薄,对胶的要求高,必须得小心翼翼,光上胶固色,他就前前后后刷了三遍。

而这才是破题,文章还在后头呢。

把命纸、背纸都去掉,画心背后露出的补条足有上千个。面对一堆伤痕累累的“绷带”,留哪个,换哪个,他必须都在脑子里记着。“补条上有画意,弄不好,小人的鼻子眼睛就没了。全揭下来不行,拼不上去了。怎么办?揭一半潮一半,涂上糨子,把它贴回去,之后再贴另一半。” 就这样,如履薄冰,反反复复,补完之后,徐建华算了算,一共用去纸条七百多份。

浩大繁复、步步惊心的修复工程持续了半年,不知是不是隔了几十年的缘故,他只说得云淡风轻。

1978年高考时,北京大学考古系到故宫招生,院里推荐徐建华去。多少人打破了头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婉拒了。他说,去了出来当官,可自己的手艺就断了。

“为什么老师傅喜欢我,因为我没有别的心,一心想干这个。”

故宫的古书画修复技艺,徐建华,成了第二代传承人。


编辑:邢贺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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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徐建华 我在故宫修复古书画 传承 古书画修复 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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