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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蓉:写诗是我的家庭手工业

2014年06月06日 13:56 | 来源:天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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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乡是血脉里的家乡

  记者:1989年您第一次回到内蒙古,现在过了这么久,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席慕蓉:我母亲在我第一次回内蒙古的两年以前过世了,还好我父亲还在,我父亲以前在波恩大学教书,退休了住在莱茵河畔。我跑去找我父亲,父亲说,我给你找一个朋友尼玛,让他带着你回去。于是我先是坐飞机到北京,再坐火车到张家口,在张家口尼玛大哥来接我,坐吉普车往张北走。我就跟着尼玛大哥见到了我的原乡。

  这个说了很多次,可是我愿意一直说下去。蒙古高原的平均高度大概是海拔1200米到1600米,走一段斜坡,走一段平路,慢慢看到草原了。我在车里只会叫,哎呀,哎呀!我是第一次去,但是我觉得我见过,隔了很久以后,我找到一个句子来形容,我发现我是走在自己的梦里,我走在自己的梦土上。

  记者:您称内蒙古为原乡而不是故乡……

  席慕蓉:什么叫做故乡,齐邦媛说过一句话,故乡除了一个空间之外,她还是你年少的时候有人爱过你,对你有过期许的人所居住的地方。而原乡,我认为应该理解为血脉里的家乡。我有很多家乡,香港是我童年的家乡,台湾是我成长的家乡。但是到了内蒙古我才知道,我没有生长在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我是插枝存活的人。从前原乡对我来讲非常模糊,但是我踏到原乡的土地以后,藏在我身体里面的那个火种就把我整个烧起来了。幸运的是我在46岁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原乡。

  记者:自从第一次回到内蒙古,之后您每年都要回去几次,草原成了您生命的重心。很多人都去过草原,但像您这样每年都往草原跑的人,可能并不多。

  席慕蓉:我每年都回去到处乱跑,到2005年的时候,从我父亲母亲的老家一直到南西伯利亚都跑遍了,但我自己对于草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到呼和浩特请朋友介绍一位内蒙古大学的教授,给我讲内蒙古的变化与历史。老师站在我前面,问我想知道什么,可我连想问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只能说,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最该知道的是什么呢?

  记者:您在文章里写过,回到草原,走着走着,心里越来越踏实……让我们感觉到原乡带给您一种强大的力量。

  席慕蓉:我以前会比较害怕,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单独的,我不是孤单的。土地与人之间有很多神奇的感应,我无法确切地说出。但走在草原上,我就感到踏实,好像尘埃落定。我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我的自信找到了,身份确定了。现在我到内蒙古草原去不是看山河,而是看我的朋友。我喜欢坐在朋友旁边,听他们用蒙语交谈,我的心整个就踏实下来了。那是我的母语,即便我听不懂,对我也有一种安抚的作用。

  记者:现在再回到草原,您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席慕蓉:今年夏天我要去嘎达梅林出生的地方去探访,他是我们蒙古族的大英雄。我没什么特别的计划,但我非常想到内蒙古的中学给孩子们演讲,这是我最近最想做的事。如果有内蒙古蒙文的学校或者是汉文的学校愿意让我去的话,我自己自费去,只要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很乐意去给蒙古高原的孩子们做演讲。我目前是如此急切地希望大家能够了解内蒙古草原的现状,以及我们对草原的忽略跟忽视。我想这就是我目前要做的。

  想让大家从文字中读到草原

  记者:从写情诗到写蒙古高原的散文,您在写作上的变化太大了。

  席慕蓉:从前是人跟人之间的爱情诱惑我,现在人跟大自然之间的感觉诱惑我。自从有过草原之旅后,有人认为我写东西有了转变,但是我就是被美丽的东西所吸引,我是受美的诱惑而写,创作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很多人喜欢我年轻时写的东西,但是我在这二十多年里,真的努力想让大家看见草原。

  记者:您出版过《追寻梦土》《蒙文课》《给海日汗的二十一封信》等关于蒙古高原的散文集,您通过写作关注原乡,也替很多游子表达出他们内心的眷恋。

  席慕蓉:1989年我第一次去蒙古高原,每一天对我来讲都是那么珍贵。回到台北后有个报纸约我写我的故乡,我跟编辑说,我可能没有感觉,但我又想试试看。那时候我还没有退休,我就在每个周末的时候,到我位于郊外的小画室躲起来写,因为我知道我会流泪。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嘎达梅林》那首歌那种比较黯沉的调子。我写《追寻梦土》是为了化解我的乡愁,写《蒙文课》是我逐步认识内蒙古这片土地的过程,在故乡的所见所感我都写在了里面。

  记者:您的很多诗都很细腻、很抒情,而草原上蒙古族牧民给人的感觉是粗犷的,草原给人的感觉也是宽广的。您如何用细腻的心思表现草原?

编辑:罗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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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草原 席慕蓉 内蒙古 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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