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童话“首译本”

周桂笙是《一千零一夜》的最早中文译者，100多年前已经判定，译文汇编于《新盦谐译初编》上卷。在《新盦谐译初编》下卷所译15篇童话故事中，《猫鼠成亲》《狼羊复仇》《乐师》《虾蟆太子》《林中三人》《十二兄弟》《狐受鹤愚》《某翁》《猫与狐狸》《熊皮》《乡人女》《公主》12篇均选自《格林童话》。此外，还有《狼负鹤德》《缶鼎问答》两篇，译自《伊索寓言》。

《新盦谐译初编》下卷中另外一篇《一斤肉》比较特殊，并不是童话体裁，而是译自莎士比亚戏剧《威尼斯商人》其中的《一磅肉》。

按常理而言，100多年前的这部由《一千零一夜》和《格林童话》为主构成的西方童话“首译本”《新盦谐译初编》，理应在当时读者群及后世研究者中产生巨大反响，并且有持续的社会影响力，但如今却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更不要说对内容品评一二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其实，对侦探小说、科幻小说、童话寓言都有翻译的周桂笙，译作大部分都分散刊登在报刊上，最终汇辑成书的译文却极少。他的译作分类汇辑印行的只有两种，即1903年印行的《新盦谐译初编》和1916年印行的《福尔摩斯再生后探案》。而这两种译文集，前者印量更少，之后也没有再版，流传不广。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形，与晚清飘摇动荡的国内时局有关，也与时人更热衷于高谈“救国真理”的时势有关，后来紫英书评中所提到的“当时风气远不如今，各种小说亦未盛行”，也正是此意。

而在《月月小说》《新小说》《天铎报》《游戏世界》等百年之前的白话或半白话报刊上，虽然确实常见到周桂笙的译作，但这些作为市民消闲阅读的“小报小刊”，即阅即散，鲜少有人刻意搜集保存，完整留存至今的，则更少之又少。

翻译的社会功用

周桂笙对翻译事业的社会功用，早就有他的主张与远见，比之新文化运动之后的相关观念，不但在时间上早出了近20年，而且在思想本身的前瞻性上毫无逊色。

周桂笙曾在梁启超创办的《新小说》任职，对梁启超“小说界革命”的思想深为叹服，并明确说“夫译书无论为正史、小说，无非输入文明起见”。周桂笙尤为注重在翻译西方文学过程中所产生的社会功用，醒世、觉世的启蒙者思想，并随着他的译笔挥洒出来。

当时，文人圈子中充斥着自大自满的风气，这些好谈“国粹”的群体，总以为中国文学最佳，总认为无需向别人学习，周桂笙则明确地主张要摒弃这种保守心理，倡导向全球各国学习。在他看来，“如今的世界是一个开明的世界、一个竞争的世界，只有取他人之长才可进步，才有希望开民智、强国力”。而向世界学习的可靠途径之一，就是通过译书输入新思想、新学术。

周桂笙的这一主张，在翻译童话文学方面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要发起创办“译书交通公会”，一方面是有交流译述作品、切磋译述技巧之必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翻译品类多样化，在学术理论、言情小说类译作渐为丰富的同时，还应有更多翻译品类涌现与充实，如科幻小说、侦探小说、童话寓言等等。

周桂笙一生数量可观的童话译作和《新盦谐译初编》的汇辑出版，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事实：不但不应忽视儿童文学，还应当比其他文学品类更多一分重视、早一分觉悟。

（作者系四川文史研究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