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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杨明坐牢20年无罪释放:死在牢里或清白出来

2015年08月28日 08:47 |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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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刑

  “减刑是对我的侮辱”

  狱警拿他训诫其他不听话写申诉的犯人:“你看杨明,快20年了,有什么用?”

  杨明不服判决。在监狱,他拒绝劳动改造,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写申诉上。

  监狱里有几条生产线,做丝锥、齿轮等零件。劳动的好,会得到加分、减刑的奖励。

  “我要写申诉,没空。”拒绝劳动改造的后果,是除了一次被关进几个人同住同吃的狭小牢房,不能出去活动外,他很少遭受惩罚,更没有被减分。杨明后来慢慢明白,“很多狱警都知道我的事,他们同情我,所以对我比较宽容。”

  他不停地写申诉。从看守所写到监狱,每天至少6个小时。写到手麻得不听使唤,方块字成了无法辨认的线条条。

  如果手不受伤,他可以写得更快。杨明说,他的右手留下了刑讯时的伤。字写多了,手指吃劲,牵着整个胳膊疼。他要不时地甩胳膊缓解疼痛。

  申诉材料的每页信纸上,他都用大拇指按下两个清晰的红手印。

  他向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贵州省相关机构等寄出了反映冤情的控告信,他记得很清楚,一共寄了625份。他也向全国各地的律师事务所、媒体发出求助信。

  他直接写信给有关领导,后来这些官员中很多人都落马了。杨明忍不住乐起来,他描述如何满怀虔诚地写给时任中央政法委员会秘书长的周本顺,“亲爱的周秘书长……”“谁知道后来也落马了,”他叹息起来。

  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申诉材料转一圈,又回到原点。

  他记得监狱里的信箱,等管理人员去开锁取信时,锁锈住,不得不用棍子撬开,犯人们塞在里面的待寄的信落了厚厚的灰。很多时候,申诉材料发不出去。

  杨明一次次跑去问有没有回执,管教人员用一个字回复他:滚。

  他成了监狱里的反面教材。狱警拿他训诫其他不听话写申诉的犯人:“你看杨明,快20年了,有什么用?”

  杨明还拒绝减刑,拒绝死缓减刑为无期。有人问他,不怕死吗?“不怕,绝对不怕。”

  杨明说,“从头到尾,都自信。有理走天下。”

  监狱管理局的一位干部多次找杨明谈话。这位干部告诉杨明,即便他不争取积极表现减分,也可以考虑给他减刑。

  杨明一口回绝:我没罪,谈何减刑?减刑是对我的侮辱。

  监狱最后还是给杨明减了刑,从死缓减到无期。

  潮湿的环境下,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开始跑步。在监区外,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场地,他一天跑30多圈。

  杨明说,在监狱里,人的机能是会慢慢衰退的,比如记忆力。很多人没事做,就只能数蚊子,还有身上的包。

  夏天的牢房是被蚊子包围的,每天身上都咬出百余个大包。他甚至学会了辨识监狱里的蚊子和外面的蚊子的区别。监狱里的蚊子,从远处飞来时,突然加速向人进攻,不像外面的蚊子,嗡嗡嘤嘤地着陆到皮肤上,让人很难察觉到。

  在狱中,杨明听到了最好的消息,也等到过最坏的消息。女儿考上大学,父亲去世。他说,没有最绝望的时候,每一天都是绝望的。

编辑:巩盼东

关键词:坐牢20年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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