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人物·生活>高端访谈高端访谈

濮存昕:我与我的角色

2016年07月04日 09:04 | 作者:濮存昕 | 来源:人民政协网
分享到: 

话剧《哈姆雷特》剧照

话剧《哈姆雷特》剧照

话剧《李白》剧照

话剧《李白》剧照

体验角色之真

莎士比亚大家都不陌生,今年也是这位戏剧大师诞辰400周年纪念。在我演《哈姆雷特》的时候,我的经历和角色发生着联系,这让我不断地去体验角色的真和美。

《哈姆雷特》中最有名的台词,莫过于“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一个缘故”这一段了。哈姆雷特是犹豫的,为什么犹豫?因为不知结果,这把它提到了一个最终的哲学高度,那就是死亡国度,没有一个旅人回来告诉我们,天堂那边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们对死亡都有一种恐惧。当我朗诵这些台词的时候,是有生命体验的,我想到了我的知青生活,把理想埋进土里,如同哈姆雷特去执行他复仇的计划一样,这就是演员和角色之间内在的感应和联系。

莎士比亚是一位戏剧大师,他太会写故事了,不管是民间的还是宫廷的,这些故事都结集在他的脑海中,他的人文情怀、理性思辨和哲学高度使他依托故事情节来宣泄、来表达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我们今天再去演《哈姆雷特》的时候,不在乎他复仇的故事,不在乎他最终是否报仇。他的哲学高度是和当代有关系的,我们当代以及未来,都可以在《哈姆雷特》这个剧本中,找到和我们有关系的内容。那个当代的现实感,就是我们因为无知而产生的犹豫。正是因为这犹豫“麻痹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宁愿忍受眼前的煎熬,而不敢去领教那无人可知的苦痛。就这么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了,使决心发光的光彩被沈重的思维蒙上了一层灰色,使那些高瞻远瞩的计划半途夭折”。我相信大家可能或多或少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我要抉择,人生最难的事就是两个字———选择。

林兆华先生在1990年成立了自己的戏剧工作室,第一出话剧便是《哈姆雷特》,他把当代知识分子心中的困惑,寄予在排练中间,非常有趣,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与角色之间的沟通和联系。我人生中还演了一些戏,也有很多自己喜欢的角色,在不断体验的同时,更加发现自己的痴迷,痴迷且留恋于舞台;因为我们可以从古今中外经典作品中,暂时离开自己,从中获得角色赋予的精神、灵魂以及思想,去体验与自己人生相似相离的过程,发现角色的真和戏剧的美。

现在首都剧场正演出契诃夫的《樱桃园》,这是我们北京人艺第一次排,至此,契诃夫的主要戏剧作品都出现在了北京人艺的舞台。值得庆幸的是,我都参与了,《海鸥》、《万尼亚舅舅》、《伊凡诺夫》、《樱桃园》,还演过契诃夫的独幕剧《天鹅之歌》。我很喜欢契诃夫,排练的时候能深深感受到戏剧带给我的震动。前几天看克里斯蒂安·陆帕导的《英雄广场》,前些年也看了他的《假面·玛丽莲》,我非常崇拜扮演玛丽莲·梦露的演员,在中国演出完,回去后她就当了妈妈,特别高兴,说中国是她的福地。我想说的是,看看外国的戏剧就知道了我们自己的表演的差距、看到了可以进步的空间,就会发现原来戏剧还可以这样演,这种发现就是一种认识力和思辨力。契诃夫对待这个世界、对待社会、对待他面对的生活素材,他的发现是极其有力量的。但是他敢于这么平静地、不动声色地使用很多细节,并把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他的戏是那么不具备戏剧性,不具备所谓矛盾冲突法,不跌宕起伏、不耸人听闻。契诃夫不是为了生计在写作,他只是想写。

契诃夫的戏剧具有一定的批判精神,当时俄罗斯文坛被僵化的、平庸的思想所占据的时候,契诃夫的作品一问世,就有不同的声音,不管是赞誉还是非议,这都说明他的作品是不俗的。《海鸥》第一次公演失败,被观众和评论界嘲笑、奚落,使得契诃夫难过至极而离开了剧院,以至于后来剧院再次重新上演他的作品的时候,他不敢到剧院去,站在大门外直到听见雷鸣般的掌声后才进去。他这种不向观众低头、不讨好观众的戏剧才能真正赢得观众;这也是他所希望的新的文化、新的艺术面貌、新的戏剧气质的体现,而观众给予的赞誉,也正是他创作的真正动力。

编辑:邢贺扬

1 2 3

关键词:濮存昕 角色 《樱桃园》 契诃夫话剧 演员 剧作

更多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