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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存昕:我与我的角色

2016年07月04日 09:04 | 作者:濮存昕 | 来源: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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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白鹿原》剧照

话剧《白鹿原》剧照

倾尽表演之爱

对于写作的朋友们来说,在写作之前,总要选择一种表达方式,不管是批判的、间离的,还是逆反的,你要选择的这种表达方式的态度就决定着你的与众不同。

前几天我为“濮哥读美文”录制了鲁迅先生的《野草·题辞》,录完之后很兴奋,即使鲁迅先生离我们远去,但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所在,而我们还是觉得,如果不按照他的方式去思考的时候,就像突然上了一层楼,却永远都处在第一层一样。对于“三层楼”的故事我简单说一下。

丰子恺先生在讲述弘一法师的时候,他用了这样一个比喻,他说人生不过三层楼。第一层是物质生活,衣食住行、妻子儿女、荣华富贵,大多数人最欣于满足这一层;当人还有脚力,不安于或不满足一层的人,就会走上二层的楼梯,二层是什么呢?二层是精神生活,它高于一层,这在丰子恺先生的讲述中不外乎就是指文学艺术,这也正如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我们得为柴米油盐而去努力挣钱,然后安稳下来才能演出。但是丰子恺先生说,还有一种人,脚力更大,“人生欲”更强,他们认为文学艺术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美景,是有始有终的,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于是要爬到第三层楼,这被丰子恺先生比喻为宗教生活、灵魂生活。灵魂生活是什么呢?就是那些探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人生哲学也无外乎生与死,在三层楼修行的人一定要尽可能与二层、一层的人拉开距离,那些没有人生脚力的人,到三层并停留于三层是不容易的。所以丰子恺先生说,弘一法师是从一层上到二层又上到三层的。

鲁迅先生也是我喜爱的作家,我演电影《鲁迅》,也颇具有戏剧性。一开始演鲁迅不是找的我,期间跟一个演员朋友合作拍了一部电视剧,没播成,大家都很沮丧,这个朋友也参与了电影《鲁迅》中,饰演鲁迅的演员不演了,于是这个朋友就找到我,这自然让我很兴奋。十来岁的时候就读鲁迅先生的书,我的父亲也一直期待演鲁迅的,但都没成功,我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接了“鲁迅”这个角色。接着就试妆,这也颇费了一番周折。等拿到剧本后,一看,真挺喜欢,就赶紧开始减肥,因为前一年演弘一法师有经验,很快就瘦了下来。

演鲁迅得瘦,必须得瘦,不然演不了。从这儿我想到了很多见过的人,包括我们剧院的老同志们,也包括我的父亲。我父亲在书桌前是很工整的人,他练隶书,每次都必须要打好格子,做事有章法;于是之老师写的是行草,蓝天野老师也练草书,郑榕老师画仕女工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致,都有自己的修行,这让我顿悟,从他们对我的影响,会让我想到有很多形态去表现鲁迅。

一个演员,只有具备了在舞台上表现生命的能力,才不会觉得演戏是一件辛苦的事儿。当演员把在舞台上的演戏看作是一种生活而不是重复、不是需要技术支撑的事情,那么就会在艺术创造的过程中找到真正的生活。一个演员如果找到了一种正确的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去演戏,那么就会乐此不疲,内心得到满足,更不会觉得辛苦。

我喜欢的宋代云盖法师有一首诗:“一年春尽一年春,野草山花几度新。天晓不因钟鼓动,月明非为夜行人。”头两句就是说春去秋来,每年都有新的生命滋长和衰老,他讲的是一个自然之道、人之道。“天晓不因钟鼓动”,太阳的升起并不是因为敲钟,太阳一天的运行,客观地对待万事万物,这是自然如此,并非有所求、有所为。“月明非为夜行人”,没有夜行人,月亮也一样会亮,它是映着太阳的光回赠给的地球的一束光芒,顺道让夜行人占了便宜,享受着月光的亮。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都是为了热爱而去做事情,只有热爱,才能让除了这之外的其他事情退而求其次。就如我是演员,我必须倾尽全力为表演而生,为热爱而去做。不管我是太阳也好、月亮也罢,作为演员我可以稍带为观众而表演,就是这种感觉。

简介:

濮存昕,著名话剧表演艺术家,全国政协委员。现任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当选2002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2005年获得第11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男演员奖,2011年获得第三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等。代表作品有:话剧《哈姆雷特》、《海鸥》、《万尼亚舅舅》、《伊凡诺夫》、《樱桃园》、《窝头会馆》、《茶馆》等;电影《一轮明月》、《鲁迅》等;电视剧《英雄无悔》、《公安局长》等。

编辑:邢贺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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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濮存昕 角色 《樱桃园》 契诃夫话剧 演员 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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